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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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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沙漠將雙手枕在腦後,注視著天花板上柔和的燈光。 連著幾個月來馬不停蹄的工作,他應該要累得立刻入眠才是,然而他卻毫無睡意,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起前些天下午,官茉彤和翁季倫雙手交握的那一幕。 該死,這不該如此困擾他!他在心裡低咒一聲。然而隨著時間過去,每天晚上感覺她柔軟的身軀偎著他入睡,卻不能碰觸她,對他來說簡直是一大酷刑。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顧慮什麼,以她和翁季倫親昵的程度看來,她顯然並非未經人事;但無論她過去和翁季倫多麼親密,她現在是他的妻子,他擁有每一分他應得的權利!他悶悶地想。 突地,一陣輕微的啜泣驚動了他。他坐起身子,看見官茉彤不安地在枕上翻動著,雙唇吐出無聲的話語。 「茉彤?」他輕聲喚道,撥開她額前一綹被淚水浸濕的頭髮。她顯然還在深沉的睡夢當中,小小的拳頭緊抓著床單,淚水不斷地由她緊閉的眼瞼逸出,交雜著傷心的哭喊。「不,不……媽媽……」 「醒醒,茉彤。」他將她擁進懷裡,輕柔地搖晃著她,直到她的顫抖停止下來。「沒事了,你在做夢。沒事了。」 那個溫柔醇厚的嗓音鑽進了她的耳朵裡,官茉彤微張開眼睛眨了眨,恍惚還沉浸在噩夢當中。當那張男性臉龐映入她的眼裡時,她突然清醒了,知道自己正被緊擁在一個強壯的男性胸膛裡,她霎時心慌意亂。 「對不起。」她喃喃道,想離開他的懷抱,他的手臂卻鉗緊了她。 「怎麼了?」他溫柔地問道,低下頭來看她的眼睛。「你做噩夢了?」 「沒有。」她想避開他的注視,不想讓他探知她的內心世界,然而他卻用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允許她逃開。 「告訴我。」他柔和但堅持地道。「你夢到了什麼?」 她沉默著,頭沉重地倚靠著他的臂彎,感覺他的手溫柔地在她的發間穿梭,她逐漸放鬆了下來。 「我夢到我的父母。」她終於說道,聲音因流淚而沙啞。 他靜默了半晌。「我記得你說過,他們很早就過世了。」 「是的。」她低聲說道,試著逼回蓄滿眼眶的淚水。「在我五歲那年,他們因為車禍過世了。我不太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後來爺爺才告訴我,我和他們原本是高高興興的出門,卻為了閃避來車,車子失控撞入一片農田裡……」 她停了一下,啞著聲音繼續說道:「為了保護我,媽媽用她的身體幫我擋住了碎裂的玻璃,我毫髮無傷,但是她卻因此而失去生命。」 沙漠靜靜地聽著,熱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頭頂,而她感激這樣無言的安慰。 為什麼會將這些事告訴他呢?她迷惑地想著。此時此刻,他臉上沒有緊繃的線條,表情也不似白天那般嚴厲和難以親近;他的目光柔和,一綹髮絲垂至他的前額,令他看來更添幾分邪氣的魅力。 「和我談談你爺爺。」他呢喃低語。 「我爺爺……我只記得他非常慈祥、非常疼我。」她閉上眼睛,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我父母過世之後,是爺爺把我帶大的。他過世的前幾個月,將我帶到周院長的育幼院前,請周院長收留我,那年我才十歲。 「如果不是周院長一直鼓勵我讀書、將育幼院的每一分收入都留下來給我們買課外教材,現在的我不是在西門町打混,就是成為和毒品為伍、令人頭痛的問題少女。院長對我而言不止是個長輩,更像是我第二個母親。」 沙漠沒有說話,大手輕撫著她的背脊,感覺體內有一股拉扯、心疼的情緒,那感情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現在他知道育幼院為什麼對她那麼重要了,因為那兒有她的童年記憶、還有待她如親生的院長,那幾乎就像她的家。 官茉彤柔順地蜷縮在他懷裡,感覺緊張逐漸退出她的身體。她從未被任何人如此親密而熟稔地碰觸著,然而他的擁抱是如此輕柔,在她頸後的輕撫令她的顫抖慢慢平息。 他有力的心跳在她指尖下躍動著,她能感覺他強壯的身軀下隱含的力量和保護欲,令她感覺到溫暖和安全。有好一會兒,她就這麼靜靜地偎著他,滿足於那分難得的祥和和平靜。 「沙漠?」她遲疑地輕喚道。 「嗯?」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玩著她肩上的長髮,卷起又放開。 「告訴我你的事。」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你想知道什麼?」 「都好,只要是關於你的事。」她抬起頭來,目光柔和地直視著他。「告訴我你之前在美國的事。你是什麼時候到美國去的?在那兒都做些什麼?」 他靜寂不動。官茉彤屏息以待,就在她以為他不打算告訴她時,他開了口—— 「我在臺灣念完高中就到美國去了,那年我申請到哥倫比亞大學的入學資格。」他的聲音十分平靜,聽不出任何高低起伏。 「你在那兒待了幾年?」 「十三年。念完大學和研究所之後,我先是在當地的一家半導體公司擔任工程師,後來和幾位朋友合夥開發事業。」他微微一笑。「而且做得還不錯。」 「在這段期間內,你的父親沒有給你任何資助?」 「沒有。」他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接了下去,「我和我大哥從一出生,就有自己的信讬基金,那是我爺爺為我們設立的。在美國的那些年,我靠著自己的努力,沒有拿過他一分錢。」 「你和你父親……一直是這樣嗎?」她想著自己是不是問太多了,畢竟他並不十分願意透露自己,她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讓她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天哪,她多希望能多瞭解他一點,渴望知道他的內心,和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怒哀樂。 「對。」他沉寂了半晌之後,才微微聳肩。「幾乎從我有記憶起,他對我的態度就是這樣。這種情形從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我想我們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這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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