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南儀 > 虜蝶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記住,你的目的是要奪回席家原有的一切。這句話一直在席與蝶腦裡迴響。

  她輕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心不在焉地瞥了桌上的行事曆一眼。日子如往常般平靜的過去,褚氏集團已派人到振旭企業來瞭解工廠的生產狀況,包括所有的業務部門和硬體設備,召集相關人員開會等等,全都謹慎得一絲不苟。

  幾天下來,整個公司的員工除了戰戰兢兢全面戒備之外,總算這才領教到了大財團慎重其事、一點也馬虎不得的辦事態度。就連原本還十分不屑的席為丞,也不得不對他們嚴謹明快的作風感歎折服。

  然而,自從那天過後,她沒有再見到褚拓。或許他是改變了主意了吧?她想著。也或許是他太忙,根本抽不出空來和她履行那個微不足道的「約會」。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到松了一口氣,還是該失望。

  就在她拉上落地窗簾準備離開辦公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走過去接起,仍然有些心不在焉。「喂?」

  電話那端沉寂了半晌,而後一個沉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

  褚拓。她的心陡地提到喉嚨,然後開始猛烈撞擊了起來。

  「嗨。」她的聲調有些不穩。

  「我以為你下班了,只是碰碰運氣打這通電話。」他停頓了一下。「你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吧?」

  席與蝶秀眉微揚。她有沒有聽錯?她居然察覺出他聲音裡有一絲……緊張?

  「我沒忘。」

  她清了清喉嚨,正要再說些什麼,他已經不由分說地丟下一句,「那好,十分鐘後,我到你公司門口接你。」

  她還沒來得及答話,電話已經「砰」的一聲掛斷了。

  掛了?她對著話筒大皺其眉,將話筒放了回去。哪有這麼霸道的傢伙?居然連問都沒問她一聲,如果她晚上另外有約或有推不掉的應酬呢?

  可是……想到可以和他見面,讓她心情開始飛揚了起來。她低頭打量自己的一身裝扮,今天因為沒有什麼重要的場合非出席不可,所以她身上只是一件樣式簡單的粉紅色套裝罷了,不知道褚拓會帶她到什麼地方去?也許她該回去換個衣服……

  正想得出神,叩門聲響起,席為丞探了半個頭進來。

  「與蝶,好了嗎?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呃,我……」她猶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白。「褚拓剛剛打了電話來。」

  席為丞眉毛一皺,然後恍然大悟。「唔,那小子索取他的報酬來了,是吧?」

  「他只是請我吃頓飯罷了,為丞。」她不喜歡為丞的語氣,越過他身邊出了辦公室。「再說,他的確實現了他的諾言,不是嗎?」

  「是啊,幸好他還算識相。」席為丞聳聳肩,睨了她一眼,「代我轉告那小子,如果他敢對你有什麼不良的企圖,我可不會對他客氣。」

  席與蝶微微蹙眉,但也不想和他爭辯。

  饒邦睿也在此時由他的辦公室走了出來,給了她詢問的一眼。

  「喝,這下可精采了。」席為丞吹了一聲口哨,促狹地說道:「邦睿,你的未婚妻正要和別的男人出去吃飯,你沒有意見嗎?」

  「為丞!」她氣惱地瞪了他一眼,不喜歡為丞的遣詞用字,雖明知他的個性就是愛開玩笑,她仍然不欣賞這種幽默。

  饒邦睿立刻會意,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投給她頗有深意的一瞥,令她的身軀微微繃緊,想起了那天和饒邦睿的對話——記住,你的目的……

  她甩甩頭,極力將這不受歡迎的思緒推出腦海。如果她不想再被褚拓那惡魔般的魅力所影響,那麼她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而現在,她必須謹慎提防,提防讓他進駐她的心房。

  如果席與蝶曾經擔心褚拓會板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孔對她,那也在見到他之後全然釋懷了。

  半小時後,他們已經置身在一家飯店頂樓氣氛優雅的餐廳裡。這家消費高得令人咋舌的法國餐廳是褚氏集團連鎖飯店的一部分,在全世界八十余國共有超過兩百家的分店,一向以絕佳的口碑和服務在國際間享有盛名。

  而這家豪華精緻、抬頭可以仰望滿天星斗的旋轉餐廳,更是臺北的名流人士最愛造訪之處。除了氣氛優雅安靜之外,為了顧及客人的舒適和隱密性,每個卡座都保有一定的距離,再加上彬彬有禮的侍者來回穿梭,更令客人有賓至如歸之感。

  「想什麼?」褚拓沉沉的聲音響起,席與蝶像觸電般地回過神來,有些不自然地笑笑。

  「想你。」看到他眉毛一揚,她匆匆地接了下去,「呃,我是說……這幾年來,你顯然相當稱職,將你父親交給你的事業經營得很成功。」

  他微眯起眼打量她,似乎想看出她這句話是真心的,或者只是在諷刺他。然而那對望著他的美眸裡沒有嘲諷,只有一片坦蕩蕩的真誠。

  「接手前人的成果沒有什麼好驕傲的,我只是盡力將事情做到最好。」他輕描淡寫地道:「褚氏集團旗下的連鎖店都是由褚磊負責,我根本插不上手。我的父親對我們的要求十分嚴格,為了做到他要求的每一件事,我和褚磊都下過很大的工夫。既然我們沒有時間分心去做別的事,當然只能全力投注在這上面。」

  她看著他泰然自若地轉頭向侍者吩咐了幾句,表情沒有一絲對父親的責難和不悅,她不禁有些怔忡了起來,想著一個自小便被父親逼迫著學習、根本沒有童年可言的孩子,是怎麼經歷那一切的?」

  「你的母親呢?」等侍者上了餐後,褚拓有些躊躇地開口,「我記得她一直住在加拿大,這些年來她好嗎?」

  席與蝶有些訝異他會這麼問,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

  「她在兩年多前過世了。」她輕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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