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南儀 > 虜蝶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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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褚拓,很抱歉讓你失望了。」男人再度開口,將手上的酒杯遞給她,然後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她怔忡地看著他。不,不是褚拓……她注視著那張似曾相識的男性臉龐,感到一股不知該心安或是該失望的情緒。 她接過他手中的酒灑,定下心神,開始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男人。他幾乎和褚拓一樣高大,有著一樣的寬肩和修長的身材比例,他的頭髮比褚拓要長些,臉型也較狹窄,眼眸是較為溫和的淡褐色。但是他和褚拓非常相像,那濃挺的眉毛和直挺的鼻樑,甚至連弧形優美的下巴都十分酷似,她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回。 「褚磊?」席與蝶微微地笑了,放鬆了緊繃的心情。「你是褚磊。」 她記得他,就如她不曾忘了褚拓一般。在她的印象中,褚磊一直是個好朋友,是個會逗她笑、讓她開心的大哥哥,不論兩家是否交惡,他對她的態度依然沒變。而褚拓……他身邊總是圍繞著太多鶯鶯燕燕,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 「很高興你還認得我。」褚磊揚起眉毛,對她搖搖手上的酒杯。「喝吧,這酒是我親自調的,保證絕無任何添加物。」 她的笑意微微隱去,察覺到他話裡懶洋洋的戲謔。 「你也知道那件事?」她語氣平靜地道。「你也認為是我想殺了褚拓,是嗎?」 「或許這個答案該由你來告訴我,是你嗎?」 「我說不是,你信嗎?」 褚磊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深思地盯著她看。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她突然問。 「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就知道了。當時我人在澳洲開會,接到烏立礎的電話就馬上趕回臺灣。你知道立礎吧?」見她點頭,他繼續接了下去,「大哥在被人救上岸之後,立刻請人打電話通知立礎。我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最後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你約他在甲板上見面,繼而讓他喝下那杯酒,然後將他推下船,企圖製造他意外落水而死的假像。」 「我告訴過他,我不知道那杯酒被下了藥,更沒有想過要殺他,但是他不相信我。」席與蝶一甩頭,握緊手上的酒杯,壓抑地道:「如果他根本就認定是我要殺他,那他大可在獲救之後馬上報警抓我,把我關進牢裡去。」 褚磊睨了她憤怒的表情一眼,以輕咳一聲來掩飾笑意。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讓你非要殺掉他不可。」他聳聳肩。「你知道他從小就背負著太多責任,他只是做到了我父親在臨終前要他做到的事罷了,如果不是席振旭太大意,大哥也不可能有機會從他手上買下那些股份,進而收購你們席氏。」 「我瞭解,但……你怎麼能認為我會因此而想謀害他?」她低語著,感到既無奈又傷心。 「我相信你不會,因為你從小就崇拜他,不是嗎?」見她微微一僵,他往後一癱,慢條斯理地道:「問題是,只有我相信沒有用,必須讓大哥也相信才行。你應該知道除了你之外,席家多得是有動機想除掉他的人,你叔叔席振旭、還有席為丞。」 「叔叔不可能這樣做。」她衝口而出,而後咬住下唇。「我承認,為丞和我都有殺害他的動機,但是……」 「但是你又極力否認是你們下的手。這就奇怪了,有誰那麼大膽,會敢選在『藍天使號』上殺人?那是褚氏集團豪華游輪的處女航,船上戒備森嚴,沒有邀請函根本上不了船,你也很清楚這一點。」 席與蝶沉默了。是的,她知道褚磊說的是事實,也的確無法否認這一點。她是那天唯一在場的目擊者,根本沒有其他人能證明她的無辜,即使有,褚拓也不見得會相信。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又何必來問我這些?」她苦澀地道:「既然你們早就認定了我是兇手,那麼大可以到法庭上控告我。如果這能讓你們對席家的恨意稍減,讓褚拓放過振旭企業的話,我不在乎被關上二十年。」 他挑起雙眉,似乎有些訝異她會這樣說。「你寧可坐牢,也要保住你們席家那個巴掌大的小公司?」 「或許那對褚氏集團而言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公司,但那卻是我們席家努力維持的心血,我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它。」她平淡地說道,目光柔和地望著他。「別忘了,在我的父親拋棄了我和我母親的時候,是叔叔二話不說地扛起照顧我們的責任,讓我完成了大學學業。如果並購席氏仍不能讓褚拓消氣,那麼請他儘管沖著我來,別再試圖破壞席家僅有的一切。」 有好半晌,褚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她看。那張姣美嫺靜的臉龐不帶絲毫火氣,有的只是堅決和毫不退縮的冷靜,那強硬而不退讓的倔強神情簡直和褚拓如出一轍。想到這兩個人對峙的模樣,他不禁咧嘴微笑了起來。 「這些話,也許你該當面跟大哥說——如果他肯聽的話。」他起身,有些惋惜地朝她伸出手。「我很想和你好好敘敘舊,不過我還有另一個應酬要趕,看樣子只好改天了。很高興見到你,與……席小姐。」 「我也是,褚先生。」席與蝶淺淺一笑,伸出手和他相握。 他投給她一個毫無芥蒂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她視線。她望著褚磊的背影,想著至少她仍然擁有這份友誼,無論褚磊是否相信她的無辜。 如果褚拓也願意相信她,那該有多好…… 「你好些了嗎,與蝶?」正想得有些出神時,饒邦睿已經來到她身旁。她調回視線,側過頭去面對他。 「我沒事。」她輕快地說,朝大廳望瞭望。「叔叔他們呢?」 「乾爹和他的老朋友聊得正愉快。至於為丞,大概和他剛認識的那位小姐到無人的角落去情話綿綿了。他伸出手道:「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席小姐。」 他彬彬有禮的動作讓席與蝶笑了出來,今晚第一次感到心情舒暢。她沒有拒絕地將手放到他寬厚的掌心裡,才剛起身,另一個低沉渾厚的嗓音喚住了他們。 「希望沒有打擾到兩位。」 席與蝶微微一僵,不用回過頭去也知道來者何人。是褚拓。她原以為可以避開他的,沒想到他還是找到了她。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回過頭去,該來的總是要面對。她仰起下巴,拒絕被他灼人的注視所影響。她才不怕他! 「褚先生。」她率先出聲,感覺到饒邦睿鼓勵地握緊她的手。而這一幕沒有逃過褚拓銳利和觀察的目光。「恐怕你是打擾了,我們正要離開。」 「那我只能說聲抱歉了。我以為你會很樂意見見老朋友,所以特地繞過來和你打聲招呼。」他不疾不徐地說。目光緩慢地掃視過站在她身邊的饒邦睿,輾轉回到她身上,然後眼睛微微眯起。 她真美!那襲簡單典雅的白色小禮服完全展現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黑亮的長髮往上盤成一個優雅的髻,只在頰邊垂落幾綹髮絲,更襯托出她姣好細緻的五官。合宜的淡汝勾勒出她剔透似玉的肌膚有如出水芙蓉,秀眉亮眸中透出一股無邪慧黠的氣質,說不出的動人和靈秀,美得能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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