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南儀 > 燃了火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我說過……」

  「你說過一百次了,你是受人之托,對吧?」孫揚慢條斯理地接口,「我懷疑你還打算欺騙自己多久,小哥。說你對珈舞沒有任何私人感情,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相信。」

  孫胥閉緊嘴巴,一會兒後才露出苦笑。「這麼明顯嗎?」

  「關心則亂!依我看,珈舞對你也不是全無感情。那天她把我誤認成你,氣衝衝地罵了我一頓,一聽到你受傷了,她可是擔心得臉色發白,沖得比我還快。」

  「我是她的保鑣,她得依賴我保護她的安全,自然會擔心我的受傷情況。」他打開啤酒拉環灌了一口,用手抹了抹嘴巴。「就算她對我有感情,仍不足以令她放棄家世雄厚的厲秉均,這樣的答案夠清楚了嗎?」

  孫揚還想再說話,卻見唐德倫走進辦公室,臉色有些凝重。

  「怎麼了?」孫胥立刻問道。

  「我查到了一些資料,或許你會有興趣。」唐德倫將手上的資料遞給他。

  孫胥接了過來,待瞧見上頭的照片時心中一凜。

  「你的懷疑是對的,這個張毓珊的確是大有問題。」唐德倫說,「她大約是在一年前進入到電視臺工作的。我在調查她時發現一件巧合,就是她的弟弟張毓成也曾經在電視臺工作,而且是路珈舞主持節目的助理導播。」

  「是嗎?」孫胥停了停。「你認為問題出在哪裡?」

  「張毓成在一年多前死了。」

  孫胥微眯起眼:心中開始閃現一些清晰的頭緒。「原因是?」

  「跳樓自殺。」見兩人訝異的眼神,唐德倫接續道:「我問過幾位工作人員對張毓成的看法,大家一致認為他十分孤僻,和其它人也沒什麼互動。他非常愛慕路珈舞,曾經送花和禮物要追求她,但被路珈舞拒絕了。」

  「她每天收到那麼多愛慕者的信,這應該是家常便飯。」孫揚插口。

  「是沒錯。但是張毓成在被拒絕後並沒有死心,仍然持續不斷地騷擾路珈舞,不但偷她的衣物和化妝品,還跟蹤她回家,令路珈舞不勝其擾。電視臺的朱總經理知道之後曾經告誡過他,但他依然故我,之後張毓成便被開除了,幾個月後便傳來他自殺身亡的消息。」

  「珈舞知道這件事嗎?」孫胥片刻後才緩緩地問。

  「應該是不知道。因為他離開幾個月後才出事,沒什麼人將兩件事聯想在一起。他死後不久,張毓珊就透過關係進入電視臺工作,之後更向朱總經理毛遂自薦擔任路小姐的助理。」

  「即使如此,也不能因此認定張毓珊和打恐嚇電話的人有關聯。」

  「或許,不過張毓珊在公司裡除了路小姐之外,和其它工作人員私下從不住來,行事十分低調神秘,這倒有些不尋常。張毓珊的母親在他們姊弟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她的父親則是職業軍人,從小對他們姊弟一向採取高壓的鐵腕教育,但十幾年前也過世了,所以他們姊弟算是相依為命一起長大的。

  「根據我們去向她的鄰居訪查的結果,張毓成過世之後,張毓珊的精神狀態便不是很穩定,有沒有可能讓她因此對路小姐不諒解,因而刻意接近她……我們可以懷疑這個可能性。」

  四周靜寂了下來,有好半晌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孫胥蹙緊眉頭,心中的不安正在擴大。如果張毓珊真是刻意接近路珈舞,卻能不動聲色這麼久,那麼……

  「珈舞現在人在哪裡?」他沉聲問道。

  「還在電視臺錄像。不過我已經安排了人看住張毓珊……」唐德倫沒有說完,因為孫胥已經轉身朝辦公室外沖。「孫胥,你去哪裡?」

  「如果我沒料錯的話,張毓珊會趁此機會展開行動。」

  孫揚和唐德倫對看了一眼,也追了出去。

  「你父親一直沒有放棄希望,你真的不再考慮見他一面嗎?」

  電視臺外的咖啡館裡,路珈舞沉默地坐著,傾聽著電話彼端溫柔的嗓音。

  「見了又如何?他能改變他現在的婚姻狀況嗎?經過二十多年的隔閡,我也不認為自己能坦然地叫他一聲爸爸。」她的聲音有些乾澀。

  「他並不敢這麼要求,只是希望你別再排斥、仇視他,給他一個能和你當面聊聊的機會。就算他現在離了婚,給了我們母女一個交代,你就能坦然面對他嗎?」

  就算當初路一介離了婚,那傷害的會是一個妻子和兩個兒子,這樣的結局你會比較能接受嗎?孫胥的話又在她腦海中閃現。她咬住嘴唇。

  「你沒有想過要回到他身邊嗎?媽。」路珈舞柔聲問道。

  「為什麼?我和你雷恩伯伯目前過得很好,就算我回到路一介身邊,一切也不會再和當年一樣了。也許保持現在這樣,我和他當朋友會比當夫妻好。」

  聽她不說話,藤原京子知道不用再多說什麼了。女兒不是個不明理的孩子,只要再給她一些時間,她會想通的。

  「好好想想媽的話,嗯?」再溫和地勸了一句,藤原京子收了線。

  按掉結束通話鍵,路珈舞靜靜地坐著,覺得惶惑和迷惘。她的堅持真的有錯嗎?無論如何,這個男人的確拋棄了她們,現在只因他一句懊悔,她就得不計前嫌地將所有的怨懟和委屈一筆勾銷?那麼她和母親所受的苦又算什麼?

  「珈舞?」一個聲音喚她。

  她抬起頭,望進張毓珊笑意盈盈的臉。「毓珊,是你。」

  「是啊。有人告訴我你跑到這兒來了,我就過來看看。」張毓珊在她對面坐下,打量著她的臉。「你看來似乎有些煩惱,怎麼了?」

  路珈舞遲疑了一下。毓珊是她的朋友,雖然還不到可以交心的地步,但有個人陌伴總比自己一個人來得好。

  「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見她的表情,張毓珊善解人意地移轉話題。對了,方才你錄像時,孫先生來過電話,唐先生接了之後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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