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南儀 > 燃了火 | 上頁 下頁
十三


  「你有個雙胞胎弟弟?」她驚奇地道。很難想像世界上會有個人長得和孫胥一模一樣。

  「是啊。不過我們三兄弟長得很像,如果不說,大家都以為我們是三胞胎。」他躺向椅背,朝她抬抬眉毛。「我們家人雖然平時各忙各的,但即使工作再忙碌,大家一定會找出時間聚在一起。對我們而言,家庭永遠是排在第一位,沒有什麼比親情更重要。」

  噢!路珈舞垂下眼睫,無法勾勒出一個大家庭,兄弟姊妹和樂融融的景象,在她的記憶裡,她一直都和母親相依為命。「你父母不反對你的工作嗎?」

  孫胥知道她問的是什麼。「當然,我父親剛開始有些不贊同,但後來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這倒是實話。「事實上,他對我們三兄弟從事的工作都不甚滿意。」

  「比如他希望我大哥能繼承他的衣缽從醫,大哥卻跑去念了法律系,他又把這個希望寄託在我和我小弟身上,結果我們仍然令他失望,所以我們三個在他口中全是孫家的叛徒,不肖子孫的兔崽子。」

  話雖如此,從他眼裡閃爍的笑意,仍可以想像他一定有對慈愛開明的雙親。路珈舞咬住下唇,手指無意識地畫著岸邊的磁磚。

  「希望暫時滿足你的好奇了,路小姐。」孫胥躍上岸,朝她伸出一手。「咱們該回去了,再泡下去,你的皮膚會皺得跟八十歲老太婆一樣。」

  「噢。」她點點頭,在他的協助下躍上岸。其實只要克服對水的恐懼,游泳倒也沒什麼難的。「我想游泳已經沒問題了,接下來我還要學什麼?」

  「慢慢來,別路都還走不穩就想飛,你連換氣都不會,根本不算學會游泳,再說你之前沒有運動的習慣,明天鐵定會全身酸痛,更別提其它更耗費體力的戶外活動了。」

  「謝了,你真會給我信心。」她扮了個鬼臉,朝他伸出一手。「我還沒謝謝你今天的指導呢。受教了,『表哥』。」

  孫胥握住她的小手。「我比較喜歡另一種道謝方式,『表妹』。」他柔聲說道,頭顱朝她俯了過來,嘴唇輕輕地碰上她的。

  那是個很輕柔的吻,但在唇相觸的那一剎那,卻令她全身竄過一陣顫悸。他一手輕按住她的腰身讓她貼近自己,她可以感覺他堅硬的胸膛壓在她的胸脯上,他的舌尖輕柔地磨蹭她的唇畔,誘哄她的唇張開,令她的雙腿一陣發軟。

  理智在瞬間返回,路珈舞立刻觸電般地推開了他,漲紅了臉。她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打他,那重重的一巴掌顯然力道十足,足足將他的臉打偏了九十度。

  心跳急促的五秒鐘後,孫胥才將臉轉了回來。

  「否認自己的欲望是不健康的,珈舞。」他慢吞吞地說道,「順便告訴你,你打的這一巴掌,真的很痛。」他開始將他的下巴左右搖搖、上下動動,看看骨頭是否還在原位,或是脫臼要掉下來了。

  「你活該,混蛋!」她氣呼呼地道,食指直戮著他的胸膛。「誰說你能吻我的?如果你敢再這麼做,我一定去告你,聽到了嗎?」

  沒有再看他的反應,她怒髮衝冠地轉身離開。

  孫胥看著她的背影,摸摸還隱隱作痛的臉頰。這下好了吧,早知道這個小女人不是好惹的,他偏偏還不信邪,捱巴掌也只能說是自作自受了。

  將毛巾往肩上一掛,他跟著路珈舞進了電梯,她卻把他當空氣般視而不見,看來這個仇是和他結定了。

  電梯門打開,路珈舞正要回自己住處,孫胥卻更快一步地攔住她的去路。

  「幹什麼?」她凶他。

  「我談和。」他投降般地舉起雙手。「為了表示歉意,我請你到我那兒吃早餐,我有最棒的吐司和奶油、果醬,怎麼樣?」

  「不要!」她還在生氣。

  「那麼,換我去你那兒吃早餐?我可以把所有的東西帶過去。」

  路珈舞瞪著他。她想槌他的頭、踩他的腳,叫他閉嘴滾到一邊去,但見他無辜的表情,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牽動。「如果我鎖上門,你還是會自己開門進來?」

  「不會,但我希望你別那麼做,因為那會迫使我到你的門口唱情歌,而一旦你聽過我的歌聲,你可能會想把鞋子丟出來砸我。」他咧起嘴角。「半個小時後見?」

  她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轉身走開,他猜想那應該是同意的意思。

  半小時後,孫胥端著託盤去按路珈舞的門鈴,瞧見門口地上放了個紙箱,他正想低下身去瞧瞧時,她已經開了門。

  她沒理他,逕自蹲下身將紙箱子抱進客廳。

  「那是什麼?」孫胥順手帶上門。「你買的化妝品?」

  「不是,這是剛才管理員幫我送上來的,也許是我媽寄來的東西。」她不在意地道,開始動手拆開紙箱。

  孫胥點點頭,將手上的託盤帶進廚房,幾秒鐘後卻聽見路珈舞發出一聲尖叫。他反射性地沖出廚房,瞧見她盲目地跑向前抱住他。

  他環住她的腰,目光迅速移至客廳,看見那個紙箱子跌落在一旁,地上則是一攤醒目的紅色顏料,或者是血跡?他的大腦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那個恐嚇路珈舞的混蛋展開行動了!

  「沒事,珈舞,我在這裡。」他輕拍她的背脊,沉穩的聲音安撫著她。「我在這兒,沒事了。」

  路珈舞抓住他胸前的襯衫,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身軀仍遏止不住的顫抖著。

  孫胥抱起她到廚房的椅子上坐下,當他想拉開她環住他的雙平時,她驚慌的表情表露無遺。

  「你要去哪裡?別丟下我。」

  「聽我說,珈舞。」他雙手扳住她的肩膀,直視著她的眼睛,用清晰、穩定、溫柔的口吻說:「我不會離開這裡,接下來我要打幾個電話,通知警方和我的同仁前來處理,你能保持冷靜嗎?」

  她被動地直視著他,他眼裡的堅定令她的懼意稍褪了些。她勉強點頭。

  他安慰地摟了她一下,而後鬆開了她,轉身走向客廳。他在紙箱旁蹲下身來觀看,忍不住眉頭糾結。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動物屍體,已經被分成幾大塊,只能隱約由殘留的皮肉看出那應該是一隻剛被殺死的幼貓。

  該死,剛才應該由他來拆這個紙箱的!他在心裡喃喃咒駡。

  由這殘忍的手段看來,下手的人若不是個專業屠夫,就是個精神病患。他將目光移向一旁,瞧見紙箱上還釘著一張紙,上頭歪歪斜斜地寫了幾個大字——

  等著瞧,下一個被分屍的就是你!

  想到恐嚇珈舞的人對她有這麼深的恨意,孫胥不由得胸口一陣緊縮,他深吸了口氣,起身開始打電話。一會兒後他走進廚房裡時,只見路珈舞蜷縮在椅子裡,目光無意識地凝視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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