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債主撞上身 >


  溪畔有一株高大的柏樹,而此時倚樹獨立的她竟讓他覺得無比的寂寞與淒涼,他想自己一定是中邪了,這個怪脾氣的女人會寂寞?會淒涼嗎?

  用力甩了甩頭,他毅然轉身飛縱而去。

  草廬又恢復以往的寧靜安詳,而她倚樹的姿勢許久都不曾變過,彷佛生來就與樹是一體,靜靜眺望著未知的遠方。

  風拂過,帶來幾許涼意與輕爽,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望著遠方的雙眸充滿無邊的寂寥。

  自腰間抽出洞簫,手指輕按,淡淡輕愁隨風飄散四方。

  湛藍的天空偶爾飄過幾朵白雲,一身紫衫的她立於蔥綠大樹下,就像深谷綻放的蘭花,優雅而迷人。

  侏儒是說那種個子永遠保持在同一個高度的人,而時間告訴秦憶風一個事實──尚香不是一個侏儒,也間接告訴他,她並不是什麼避世的高齡隱士,她是個逐年成長、亭亭玉立的少女。

  光陰已匆匆滑過五年──

  秦憶風的目光定在樹下倚樹遠眺的身影上,這五年來,除了初遇時,他竟然再也沒有見過她的真面目,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朝她接近,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或許這次他可以看到她的臉……

  一聲雀鳴從空中劃過,尚香微微側首仰望,光潔一如嬰孩般的細緻皮膚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把,感覺是否如想像中那樣柔嫩滑膩。

  雪白的汗巾……等等,她居然拿出汗巾蒙面?他愕然的停下腳步聞到一股淡香。

  “秦憶風,你又想幹什麼?”

  低沉沙啞的音質,他確定這並不是她原本的聲音,她似乎總是刻意將真實的自己掩藏起來,為什麼?

  “尚姑娘。”

  “又是來索討玉麒麟的嗎?”聲音中透出一抹難掩的揶揄。

  他唇角微撇,“你肯還給我嗎?”

  “我的東西為什麼要給你。”她說得相當理直氣壯。

  早知道會是這種回答,但他的眼角還是忍不住抽了幾下。

  知易行難,心頭默念數遍,然後心平氣和的開口,“只是途經此地,順道過來探望一下。”就算稱不上知己,至少也是朋友,路過朋友居所,問候一聲是做人的道理。

  “哦,順道──”尚香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緩緩轉過身來,一雙晶亮如星的眸子含著淺淺笑意望著他,“這五年來,你順道得很習慣嘛。”

  他的臉上絲毫不見半點尷尬,神色自如的說:“是呀,壞習慣一向改起來比較難。”

  她歎氣,“說得也是呀,越不想見的人就越喜歡到你面前晃,晃得你真想像拍蒼蠅一樣一掌拍死他。”

  每次來都會受一肚子鳥氣,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每隔一段時間就自動跑來找她。

  “不過,既然來了,就幫我修葺一下屋頂好了。”

  真勉強的口氣啊,就像施了多大的恩典一樣,最令人懊惱的是,他已經很習慣被她用這樣的口氣要求做好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不行,他不能再任她予取予求,好歹他也是天劍盟的少盟主,江湖白道一等一的大俠,豈能由著一名小姑娘搓圓捏扁?

  “我為什麼要?”

  她驚訝的看著他,沉默須臾後,逸出口的是一串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那笑聲讓他的心忍不住輕顫,差一點失控的伸手扯下遮住她容貌的汗巾。

  “你為什麼要?”她一邊笑,一邊繞著他打轉,“好吧,我就提醒一下年紀太大記性不佳的你好了。”

  黑線自秦憶風的額際降下,年紀太大?記性不佳?他年方弱冠,加之儀錶非凡,即使不敢誇口帥過潘安、氣死宋玉,但是也絕對有迷倒萬千少女的魅力,她若敢到穀外對人發表這樣的言論,肯定死得奇慘無比。

  “五年前,我第一次救你──”

  他想他還是改日再來探望她好了,腳忍不住向後縮去。

  “事隔半年後,你再次不請自到,且摸走了我桌上的一瓶藥。”他還真會摸,那可是她花費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生肌活膚創傷藥,至今想起來猶是讓她恨得牙癢癢。

  是你先摸掉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加銀兩!不過知道說出來她不會承認,所以他這幾年已經忍到內傷加重再加重。

  清了清喉嚨,尚香無視他的窘然,繼續說:“而後一年你竟趁我外出不在時,在草廬白住三月有餘,見我歸來不但不帶愧離開,甚至更加厚顏無恥的賴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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