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妖女不妖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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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懷中低低地笑,「柳楓,你知道我聽到吉吹雨說你是童子雞時的感覺是怎樣的嗎?」 聞言,柳楓的臉有些燙,她當時聽見了? 「我師父還說過,如果碰到一個看著不錯,自己也喜歡,恰巧他又肯守身如玉的,那麼就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把他變成自己的。」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師父啊?柳楓伸手去揉自己的太陽穴。 懷裡的人還在繼續說:「我以前一直覺得他這話是信口雌黃,才不要聽呢。」 「那你怎麼還……」 「可我當時就覺得遂了你的心思也挺不錯的,我好像不討厭啊。」 柳楓笑著道:「你也試探了我好幾次了,不是嗎?」 曲清音意識已經有些迷糊,「哪有,不過是借勢就勢罷了,誰讓你調戲我……」 柳楓抱緊她,輕歎道:「我那也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 懷裡的人睡了過去,他吻了吻她發梢,也跟著墜入夢鄉。 這一場愛情,誰算計了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彼此愛著對方。 微雨的天總是讓人心情不免跟著有些低落,柳楓伸手推開客棧的窗戶,看著外面街上稀疏的行人。 「老天真不賞臉啊。」他歎了一聲,然後回頭看著正在梳妝的人。 今日的她穿著打扮與平日不同,不帶一絲江湖人的氣息。 衣衫一層覆一層,總有六七層之數,身上佩飾也精美巧致,頭上的釵飾也多了些。 她這麼一裝扮,活脫脫便是一位豪門世族的大家閨秀。 看著她起身朝自己走來,柳楓不由在心中感歎,這真是行不露足,坐不側膝,笑不露齒,動不搖裾。 「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嗎?」他忍不住問。 「如果這是我的真面目,還會讓你上我的床嗎?」 柳楓哈哈一笑,伸手攬她入懷,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記,「此言甚是。」 曲清音與他並肩立在窗前,表情有些哀傷,「這個樣子是我爹娘熟悉的,是師父希望的,我便以這個樣子去見他們,才能安他們的心。」 柳楓用力樓了一下她的肩,伸手拿過桌上的紙傘道:「走吧,我雇了車在下面候著。」 曲清音握住他的手,「柳楓,你我未行大禮,你去不妥。」 柳楓輕歎一聲,「清音,你要遵守這些繁文縟節雖是應該,可我想令尊他們更希望看到你終身有靠。」 「你去確實不妥。」她堅持。 柳楓伸手摸著她的臉,仔細地看著她,她的表情沒有透露任何資訊,他閉了下眼,放下手,握住她的肩膀,「好吧,你既如此堅持,我想是有不能告訴我的理由。」 曲清音低頭不語。 「去吧,莫誤了時辰,早些回來,我在客棧等你。」 她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紙傘轉身出了門。 柳楓在窗邊看著她出了客棧,上了等候的馬車,緩緩駿入雨中,漸漸消失在雨幕之中。 斜倚在窗櫺之上,他雙手環胸,面沉如水。 她不相信他! 就算她將自己給了他,依舊不相信他。 她的心跟他仍隔著一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真真切切地存在著。 他跟著她到了故籍,卻仍舊不被她允許跟隨前去祭掃墳塋。 他不是不能偷偷跟去,可他卻清楚知道一旦真這麼做,兩人之間也就結束了。這大概也是她肯讓他跟著前來故籍的原因。 她一直都是聰明的姑娘,聰明到讓他有些頭疼。 雨天路難行,馬車走得很慢,走到半路的時候,車輪甚至陷入泥坑出不來。 曲清音便打著傘下了馬車,步行前往。 這從天而落的雨,便似她此時的心境,充滿了哀傷。 每年的這個時候對她來說都是淒苦難捱的,自從師父走後,她便真真正正地成了孤家寡人,獨自在這世上過活。四下無人的荒野之上,執著一柄杏黃紙傘的曲清音便如輕煙般掠過,幾乎沒有多少泥水沾染到她的衣裙繡鞋。 大約兩個時辰後,她在一處安靜的小村落外停下了腳步。 她的面前是兩座墳塋,裡面安葬著她的雙親與師父,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三個人。 淚水無聲從臉頰上滑過,她將手中提的素果供品二擺上,點了香燭紙錢。 「師父,他快要惡貫滿盈了,到時候音兒會去為他收屍,成全了你與他的師徙緣分。」 曲清音看著紙錢在師父墓前燃盡,歎了一聲,伸手扶著墓碑,輕聲道:「可音兒還是不懂,他欺帥滅祖至此,您為何還要認他這個徙弟,難道具的是錯了也要一錯到底才是您的風格嗎?」 話語間,她眼前恍似出現師父蒼老卻又有力的聲音——為師一生從不認錯。 她那個永不認錯的師父啊…… 臨去之際,曲清音又在雙親墓前站住,幾番欲言又止,最後才道:「爹,娘,女兒相中一人,可惜此人卻是個難安分的,女兒一時心中也無決斷,不知要何以為繼。」聲音中斷了很久才接續,「若此事終了,我與他之間尚未緣斷,女兒便帶他來見您二老與師父。」 墳前紙灰混入泥水之中,供果任憑細雨澆注,而墳前己無那抹纖細的身影。 不久,曲清音回到馬車陷地的那個地方,車夫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等著她。然後,她便又坐著那馬車回到了那個叫做紅葉鎮的小鎮。 馬車在客棧前停穩,車外一隻手便撩起了車簾。 曲清音看著手的主人,沒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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