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相爺請息怒 | 上頁 下頁


  陸朝雲輕笑一聲,坐直身子,漫不經心道:“請旨賜婚的話也不是太麻煩。”

  他頓時失聲。姑且不論陸相的官職,單就他與皇上的交情,這賜婚聖旨是輕而易舉得很。

  也不催他,陸朝雲再次拿起茶碗輕呷。

  好在任清源並未讓他久等,“小女重病無法下床,相爺若執意要見,只好委屈相爺移尊就駕了。”見了面,你總該死心的吧。

  “無妨。”

  “相爺請隨下官來。”

  “好。”陸朝雲一邊隨他起身往外走,一邊若無其事地道:“岳父不必跟小婿太過客氣。”

  任清源的嘴角又是狠狠一抽。

  兩人穿過後園拱門,來到一處院落。

  此時正是暮春時節,院內芳草萋萋,幾叢花卉也開得正豔,還有兩株粗壯的喬木,院外不遠便是花園,繡樓之上推開窗扇便能看到園中美景,倒是一處宜人的休養之地。

  進到屋中,便有丫鬟奉茶。

  “叫紅袖下來。”

  “是,老爺。”

  不一刻,一名青衣婢女從繡樓下來,斂衽施禮,“不知老爺有何吩咐?”心下對一旁的清俊公子留了心。這人是誰?怎會讓老爺領進小姐閨閣?

  “小姐如何?可醒著?”

  紅袖老實作答,“奴婢剛服侍小姐吃藥躺下,老爺要見小姐嗎?”眼睛卻下意識的掃向一邊的公子。難道這是新請的大夫?

  任清源點點頭,“你上去幫小姐打理一下,陸相要見她。”

  她驀地睜大眼。陸相那個傳奇的男子?

  “還不快去?”

  紅袖趕緊收斂心神,垂首退下。

  其實,樓下的對話任盈月聽得一清二楚,回首前事,猶有一種不真實感。

  當日她本已斷無生機,卻不料烏雲蔽月,江水助勢,又碰上回京述職的任大人一家。

  於是在她昏迷不醒之時,便成了任府的小姐。

  說來也是緣分,當時任家兩老的獨生愛女因病去世,任夫人傷心過度,思女成疾,偶遇一術士言之鑿鑿他們會因水而得女,結果不久就意外解救了落水的她。

  一個月後,她自昏迷中醒來,念及任家兩老的救命之恩,又想與過去徹底做個了斷,便認下這個新身分,用了死去任小姐的名字,做起官宦人家的千金。

  只是她那時受傷過重,又在冰冷江水中浸泡過久,傷及心肺,時至今日仍舊無法離開床榻。

  心下微微哂歎,能保住一條命已是不易,她不該奢求了。

  紅袖走進內室,低聲道:“有客來,奴婢幫小姐著裝。”

  任盈月輕應了一聲。

  紅袖只簡單幫她穿上外衣,梳理了下長髮,又將紗帷放下,便去請老爺上樓。

  結果,來的卻只有陸朝雲一人。

  隔著輕薄的紗帷,任盈月暗自打量著眼前的陌生男子,一身儒雅,溫潤如玉,但那雙眸子卻諱莫如深。

  在她打量他時,陸朝雲不動聲色地走近,毫不避諱地掀起一側床帳,堂而皇之地坐到床邊。

  “你是誰?”

  陸朝雲微微勾唇,看著靠坐在床頭的孱弱少女細細打量。

  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雙頰消瘦,就連一頭長髮也因久病而失去光澤,放在錦被上的十指纖細少肉,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難怪外頭傳說她命不久矣。

  不過……他微微眯眼。看到陌生男子坐到她床邊猶能如此鎮定,不得不讓他驚奇了。而且,她的眼睛沉靜而黝黑,宛若兩顆瑰麗的黑寶石,雖然因病而少了些許神采,卻又難掩光華。

  “陸朝雲,忝任丞相一職。”

  “丞相懂醫?”

  “不懂。”

  “不知家父請相爺來所為何事?”話音未落,喉間一陣不適,惹得她掩唇輕咳起來。

  咳得過激,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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