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黴女喜嫁 | 上頁 下頁
五十七


  她是江曉月嫁到溫家後才調到身邊服侍的,並不知道自家夫人的武力到底如何,甚至之前一直以為是不會功夫的。

  只有春柳面不改色,她跟在姑娘身邊足夠久,已經見識過太多,如今差不多已經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了。

  江曉月打算先做個小實驗。

  她朝窗外探出一隻手,果不其然,利箭破空聲轉瞬即至,但是偏了,那只纖細的手在秋月之下活潑地擺了擺,似乎是在同什麼人打招呼一樣。

  「咄咄咄!」

  接二連三的箭矢射入車身,但卻都與那只在夜月下招搖的纖手完美錯過了。程玉生的眼已經滿是星星,俱是對暗衛發自內心的崇拜之情。

  江曉月也只敢用手這麼試探了,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她也不敢再大膽一些測試,她真怕造成更不可思議的詭異情景,到時候連暗衛這個說辭都救不了她。

  現在她可以肯定,距離也並不是漏洞,即使是想從遠處傷害她,進入防護範圍內傷害依舊會發生詭異的失誤。

  垂眸看著膝上的長弓,江曉月滿心的躊躇,似乎也不必非要還以顏色呢。

  程玉生不知道江曉月在想些什麼,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想像中江家姊姊挽弓射箭,不由開口問道:「姊姊,你不射箭嗎?」

  江曉月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一出去不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也對哦。」可是轉念一想,他們現在就等於是被困在了馬車裡,無法行動自由,小傢伙頓時就驀了下來,「我們幫不了他們的忙,也離不開馬車廂啊。」

  「是啊。」

  江曉月語氣裡也是滿滿的惆悵,這跟她預想的不一樣啊。

  果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姊弟兩個相顧無語的時候,外面的情形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最先察覺變化的是江曉月,她一下就從車窗探出了頭,然後眼睛瞬間瞪大了——這是從哪兒來的官兵?

  隨著大批官兵的到來,那些流匪以一種摧枯拉朽的速度潰敗,場面很快便得到了控制。

  看著那個從官兵分開的地方慢慢走過來的人,江曉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一身官袍的溫子智一步步慢慢走到車前,沖著看著自己的妻子微一勾唇,有模有樣地行了一禮,笑道:「夫人受驚了。」

  江曉月瞠目結舌,實話實說,那些流匪對她造成的震驚遠不及他出現帶來的情緒波動來得大。

  「姊夫。」程玉生也擠到車窗邊朝來人打招呼。

  縣令大人並不是很想看到這個平白多出的小舅子,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溫聲問他,「沒嚇到吧。」

  「沒有。」程玉生回答得特別的情真意切。

  「我還有後續的事情要處理,你們先回縣衙。」溫子智這麼對妻子說。

  「好。」既然他有了更好的法子,江曉月也並不會堅持要插手,樂得輕鬆。

  溫子智的目光帶著緡繕流連過妻子的臉頰,「我可能要在外耽擱一些時日,不必掛念。」

  江曉月叮囑道:「多加小心,我在家等你回來。」

  溫子智點了點頭,他有太多話想對妻子說,但現在這種場合並不適合,只能強壓下那些情緒,他朝著車內的春柳說道:「照顧好你家夫人。」

  「是。」春柳規規矩矩地應了。

  溫子智又看了妻子一眼,這才轉身朝著那些甲胄在身的官兵走去。

  春柳也湊到車窗邊,小聲問道:「這些是地方駐軍吧?」

  江曉月略有遲疑,但還是回答了一聲,「似乎是水師。」

  「啊?」

  車廂內的其他三人俱都吃驚不小。

  青州有水師,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但博望縣近海卻沒有水師駐地,他們家老爺(姊夫)是怎麼讓水師出現在這裡的?

  明明之前根本沒有這樣的徵兆啊,難不成在是在他們離開縣城的這段日子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江曉月倒不這麼認為,她覺得丈夫八成之前便有所安排,只不過這些政事他並不會跟她細說罷了。

  她原本就覺得他會同意自己冒險是有那些點違和的,如今倒是明白為什麼了,心中不由得一笑。

  青州這邊的水師有瑾國公府的關係,便是看在國公府世子如今寄養在他們府中的情分上,青州水師這邊給予溫子智一定的助力也在情理之中。

  京城來的那個季二管家,只怕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江曉月看看身邊的小傢伙,輕輕地笑了。

  護衛們雖有受傷,但並無傷亡,這對江曉月來說也算是喜事,戰場不需要他們打掃,護衛們包紮了傷口,便護著馬車離開了。

  即便是要休息,這充斥著殺戮與血腥的地方也不適合,他們得先到一個遠離這裡的地方再紮營歇息,然後明日再動身返回縣城。

  溫子智目送一行人離開,並沒有駐足太久,便轉身去忙掃尾的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溫子智帶人抄了海匪的老巢,而海匪餘孽反過來抄了他的後路——江曉月在回程中遭遇到了第二次圍攻。

  江曉月這就不高興了,合著柿子揀軟的捏是這幫人的拿手絕活兒是吧。薅羊毛逮住她這一隻使勁兒蘑,還講不講一點兒武德?

  仔細一想二這幫人都殺人放火搶掠了,沒有武德似乎也是件挺正常的事,但生氣是肯定生氣的!

  她主動當誘餌和別人把她當成某人的軟肋掐那是兩回事!

  事情說來也不複雜,就是江曉月當了回餌,將與申家勾結的海匪一部分調出了老窩,溫子智又給他們來了個反包抄,再然後狡兔三窟的海匪還留了一手。

  這其實並不能算是伏兵,因為這路人馬並不是專為伏擊江曉月而來。

  他們是在接應了申家人之後打算回老巢正式聚集海島,占島為王、落草為寇的路上收到老巢出事的消息,溫子智夥同青州水師正在攻打他們賴以藏身的海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之際,這就遇到了返程的縣令夫人一行。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老話又說,狗急要跳牆,那些人當機立斷對江曉月一行人發起了突襲。

  總之,兩撥人很快打成了一團。

  這次,江曉月沒有再被困到馬車裡,因為他們正巧安營紮寨要歇息,她牽著程玉生,帶著兩個丫鬟在營地走動。

  他們幾乎是倉促應戰的,而且對方人數眾多,絲毫不比之前圍殺他們的那一撥少。

  好在這次對方沒有弓箭,江曉月倒也不必太過替身邊的幾個人擔心會被暗中狙擊,她可以確保自己的安全,但真的不能保證別人也有她這種老天優待。

  這次沒有了馬車的困囿,江曉月不動聲色間變動自己所處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驚惶失措悶頭亂走。

  而隨著她的位置變換,戰局也在不知不覺中向著他們這一邊傾斜,最後,眼見局勢不妙的海匪如同發起突襲時果決一般選擇俐落退走。

  這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事嗎?江曉月冷笑,老虎不發威真把她當病貓啊。

  這幫人肯定要退往海上的,那就追他們入海,說不定溫子智那邊已經在海邊張開了口袋恭迎他們入殼。

  且光追不行,還必須得給他們增加一些逃跑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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