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黴女喜嫁 | 上頁 下頁


  江曉月忍不住第一時間對自己黴運的厲害程度產生了懷疑,又以光速自我否決掉了。

  春柳感慨,「聽說,可狼狽了。」

  她點點頭,「完全可以想像。」

  參照早上那幫遭遇漏雨的閨秀們就可見一斑,更何況是遭遇大雨、洪水、泥濘三重打擊的士子。豐神俊朗、玉樹臨風、公子如玉都別想了,沒滾一身泥,把自己整到面目全非都算難能可貴了。

  「庵主同意了?」江曉月追問。

  「還在猶豫。」

  估計如今秀水庵是他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畢竟下山的路斷了,在山上缺吃少喝,缺衣少藥,很難撐到山路挖通那一天的。

  出家人慈悲為懷,庵主會心軟也正常。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秀水庵內全是女子,還大多是未出閣的閨秀千金,而且住房如今本來就缺乏,讓那些人進來,住哪兒?

  雖然庵主之前說會儘快修繕,可很多人心裡都知道這不過是個說辭罷了。

  秀水庵一幫老少尼姑,會泥瓦匠手藝的有幾個?搞不好根本一個都沒有,說是暫時合住,怕是要一直住到山路疏通。

  這種情況下,再收容一幫男客,這真的很考驗秀水庵的待客能力。

  男女七歲不同席,男女有大防,就算事急從權,做事也有底線。

  「你說那些士子會修屋頂嗎?」

  「姑娘想得真美。」春柳直言不諱地戳破自家姑娘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總不至於住大殿吧?」江曉月揣測道。

  「不至於吧。」

  「先前在大殿時你也聽到了,現在庵裡真沒不漏的屋子給人住了,也就剩幾間殿宇。」

  春柳想想也是,邊想邊說:「可是,如果雨停了——」

  她的聲音中斷于自家姑娘默默地注視中,這種可能性有姑娘在似乎也不大。

  江曉月歎氣,「唉。」

  看著姑娘惆悵的神情,春柳也不由得跟著一起惆悵了。

  這次的山居生活很不妙啊。

  ***

  庵主最終還是允了那幫士子入庵,但也與他們約法三章:不可入後殿,不可驚擾庵中嬌客,夜間不可離開所住偏殿。

  為防萬一,庵主還指派了庵中弟子值夜。

  「這下好了。」春柳放下心來。

  「太天真。」

  春柳又被姑娘驚到了,「怎……怎麼……了嗎?」

  江曉月托腮惆悵地看著門外又開始落下的雨幕,「才子佳人、庵堂雨夜,四下無人時,月移花影動,多少話本裡描述過這樣的豔遇場面。佳人不動心,也難保色膽包天的才子不雨夜跳花牆啊。」

  春柳無言,姑娘您成日裡都在看些什麼?

  江曉月再歎氣,「這院裡就只有咱們主僕兩個,夜裡要警醒些才是。」

  「需要嗎?」這是春柳發自靈魂的疑問。

  「當然需要。」江曉月略顯激動地說:「萬一有人在這裡出意外,說得清嗎?」

  春柳「喔」了聲,似乎也對。

  「算了,愁也沒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們還是該吃吃,該睡睡,等山路一通,立馬下山。」江曉月搖搖頭。

  春柳在心裡默默說:所以姑娘您之前那一通假想擔憂是為了什麼?純粹是想叫我提心吊膽夜不敢寐嗎?

  她交代道:「如今庵裡突然多出了這麼些人,人手定然是不夠的,一會兒你過去取晚膳回來吧。」

  別人家的千金前呼後擁,一個人身邊最少也配置三個人服侍,這還不算雜役僕從。

  也只有江曉月身邊只配了一個貼身丫鬟,凡事只能交代春柳做,送她來的僕役把她放下便駕車一溜煙跑了,不給她半點兒後悔在庵前就打道回府的機會——這絕對是親娘事先囑咐過的,經驗怪老道的,服氣了。

  春柳點頭,「好。」

  雨連續不絕,天色暗沉,遠方山林消去白日的蒼翠變得猶如噬人的猙獰怪獸。

  庵堂的齋飯談不上珍饈佳餚,不過是些青菜豆腐清粥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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