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嫁君改命 | 上頁 下頁 |
四十九 |
|
溫玲瓏差一點兒就要從他懷裡彈坐而起,被他按住,這才驚道:「決堤了?」 「是呀。」 「什麼鬼啊?」她一臉的難以置信。 龍昭琰笑了,「我也不知啊。」 溫玲瓏望著床頂,喃喃自語道:「叫洪澤縣就真的要變一片洪澤嗎?」 這是她起的地名嗎? 不,她沒起這個,但如果讓她起的話,十有八九是這麼一個路數,這個世界補全的時候還真的是完全按她一貫的思路來,簡直是有毒哇。 然後,她猛地又想到了自家男人的名字。 昭琰,招眼,一個過於美麗而單身到底的男神……是不是,她當時心裡想的就是這樣的人太招眼,所以取了個諧音梗?她應該沒有這麼惡趣味吧? 「還好我一時意動,讓衙門撤離百姓,雖是決堤了,但百姓傷亡倒不多,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唉,水火無情啊。」她歎了口氣。 「到時朝廷自會賑濟。」 「那是朝廷諸公的事,我一個後宅婦人卻是管不了那麼多的,頂多支個棚子施上十天半個月的粥,以表心意。」 「長生心善。」他微微一笑。 「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長生既有心,我便讓人去外地購糧,在寺中設粥棚,施上它十天半個月的粥。」 「好啊,總比你平白捐出幾萬兩的香油錢來得強。」 龍昭琰無言,怎麼莫名其妙又提起這件事了,花錢的事她就記得特別牢。 大災後必有大疫,於是攜妻帶子的龍昭琰並沒有在洪澤縣多留,只留下足夠多的購糧銀錢以及照看粥棚的人。 略微減了些人的隊伍依舊龐大得令人矚目,一路沐浴著眾人的目光慢慢地朝著京城的方向而去。 黃葉飄落,北風呼號,官道兩旁一片冬日蕭條淒肅的景況。 馬車走得還算平穩,閑來無事時,溫玲瓏也會在途中繼續嘗試給某人縫長衫,經過她長時間不斷磨煉,現在至少勉強能縫出一條直線,不再七扭八拐的了。 車中吊了搖籃,是小世子龍曉堂的專屬座位,不過他大多時候是被龍昭琰抱在懷中的。 此時,龍昭琰就抱著兒子歪在一邊看妻子專心地縫衣服。 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其實她進步還是很大的,至少現在不會再頻繁地紮到手指頭了,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敢看她做針線活兒,心都跟著一揪一揪的。 好在,她雖然不喜歡女紅,但是天分還是有的,不是那種天生就不開這一竅的,否則他恐怕是真的沒辦法擁有一件她縫製的長衫了。 隨著一陣抽氣聲,溫玲瓏又一次紮到了自己的手指,她習慣性地朝某人瞪了一眼,某人卻回以一笑。 「我跟你講啊,做完這一件咱們就拉倒,你可別再提這種無理的要求了,府裡的針線房是擺設嗎?」 「長生,你真的應該學一學做一個賢妻良母了。」 她理直氣壯地說:「我比較擅長閑妻涼母,清閒之閑,涼熱之涼,懂嗎?」 龍昭琰為之失笑,這可真是—— 「也行,總歸是你。」 她故作氣惱,「你這種沒魚蝦也好的口氣是想怎樣?」 他笑著低頭看懷中的兒子,「兒子會笑話你的。」 溫玲瓏完全沒在怕的,「少來,他現在只是幾個月大的小娃娃,再說了,我是他娘,他敢笑我嗎?」 龍昭琰就歎道:「阿堂將來的日子不樂觀啊。」 「龍昭琰,你在編排我嗎?」溫玲瓏危險地眯眼,「你是想說自己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是不是?」 「沒有。」他斷然否定。 溫玲瓏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咱們講清楚,是誰死纏爛打不放手的?果然是沒得到之前叫人家小甜甜,人老珠黃了就叫人家母老虎。」 龍昭琰不由提醒她,「長生,你遠遠還不到人老珠黃時。」 溫玲瓏立刻抓了語病,「這就是說等我人老珠黃了,你就要變心了。」 龍昭琰:「……」果然是不能跟女人講道理,因為她無理也能攪三分,理不直氣也壯。 溫玲瓏拿出一方帕子裝模作樣地拭淚,擦了兩下,她突然停下來,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梨花帶雨式哭法太考驗演技了,這個我真的不行。」 龍昭琰繼續無言,看溫玲瓏摸著自己的下巴沉思,自娛自樂。 低頭再去看兒子,小傢伙竟然又睡著了,他沒把孩子放入搖籃,而是在自己身邊鋪了小褥,將兒子放好,給他蓋好小被子、守著他。 溫玲瓏這邊是早就神遊天外去了,直到從官道上經過的馬隊的鈴聲驚擾了她,她才突然想起自己是因為針紮到了手,然後注意力莫名其妙就跑偏到了十萬八千里外。 好吧,這對她而言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走神完畢,回歸正題,她繼續捏起縫衣針,繼續去攻克製作男子長衫這一偉大而費時的工程。 對於她恍神那麼久還能找回自己最初要做的事,龍昭琰也是服了,他相信在下一次針扎手之前她還是能夠專心縫衣的。 都是經驗之談!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溫玲瓏下一次分心卻不是因為手被針紮到,而是因為官道上突然響起的那陣歌聲。 溫玲瓏凝神去聽,曲調厚重,帶著一股別樣的韻味,有些像是道士念經的韻律。 她好笑地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因為被歌聲吸引,她對聲音的主人便不由生出幾分好奇心來,直接放下手裡在縫的長衫,趴到車窗邊往外張望。 人影遠遠從他們的車隊後面行來,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溫玲瓏吩咐劉八停車。 劉八現在又變成了她的專職車夫,這是去荊州都督府裡的收穫,跟著他一起加入車隊的還有一些丫鬟婆子和護衛。 總之,來自父母的善意,溫玲瓏做為女兒還是不好拒絕的。 等雙方離得近了,便能看到對方是一個騎在毛驢背上的青衣道人。看著不怎麼仙風道骨,卻也不遽遢,總之並沒有給人一種傳說中世外高人的感覺。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