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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等到太醫到來,施針用藥之後,李逸風終於能夠講出話來,卻已元氣大傷,傷上加傷,人差點掛掉。

  而當溫若水問明那大丫頭的動機時,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原來,一聽說他們夫婦會在燕國公主與太子完婚之後離京遠遊,知道自己時間不多的她,便趁她們主僕離府迫不及待地進行自己的計劃,甚至顧不得李逸風有傷在身,決計造成既定事實,讓他收了她。

  溫若水不知該佩服她的勇氣可嘉,還是罵她愚蠢無知。

  「你自己看著辦吧。」她決定讓某人自己去解決。

  李逸風拽住她的手,阻止她離開,面無表情地看著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你既然做下如此事情,我平王府再容不得你。好在大錯末鑄成,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現在你收拾收拾出府去吧,此後與王府再無瓜葛。」

  不要怪他心狠,若今日大錯鑄成,只怕窮這一生,他也無法挽回妻子的心。

  若水性情剛烈,與她的名字恰恰相反,不怒則已,怒則巨浪滔天,無力回天。

  「王爺……奴婢錯了……饒了奴婢吧……王爺……」

  「拖出去。」李逸風冷然吩咐。

  左右侍從不敢多言,架起大丫頭便拖了出去。

  溫若水張嘴欲言,但終究沒出聲。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這丫頭說到底是咎由自取。

  「若水——」他滿是愧疚地喚她。

  「你好好休息吧。」她硬下心腸抽回手,頭也不回地離開臥房。此時此刻,無論如何,她也沒辦法跟他若無其事地繼續待在這裡。

  皇命有時是很詭異的。

  現在,溫若水再次有了這種感覺。

  就在她跟丈夫之間的問題尚未解決之時,皇上卻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聖旨——命她送和親使節團出關。

  而在得知這是雲燕公主的請求時,她便釋然了。

  原本傷勢漸有起色的李逸風,如今傷勢加重,在聽聞妻子奉旨送使節團出關後,又吐血了。

  「小姐,你真的這麼狠心?」杏兒看著收拾行囊的主子,遲疑地開口。姑爺這幾天好慘呐,府裡人誰看誰心疼,偏偏小姐硬著心腸不聞不問。

  「我也想將那一幕從腦中刪掉,可是我做不到。」溫若水閉了下眼,苦笑。

  杏兒沉默了。那一幕確實太……小姐的眼裡容不下沙子,這她是知道的。

  「所以,現在這樣也好。」至少暫時不必面對,她突然很想當鴕鳥。「你跟我一起走吧。」

  「奴婢當然要跟著小姐,小姐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杏兒堅定的說。

  溫若水笑了,伸手摸摸她的手,感觸頗深地道:「還好我還有你。」

  「小姐還有老爺啊。」

  「對,我還有爹。」送使節團出關後,便轉道去看父親好了,從此父女相依為命也甚好。

  「小姐,明天就出發了,你真的不去看姑爺一眼,道個別?」

  「徒惹傷感罷了,不去也罷。」溫若水神情一黯。

  杏兒不敢再提,心裡實在替小姐不值,也為姑爺抱屈。

  要怪只能怪貴妃娘娘沒事找事,難道她就沒聽過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句話嗎?搞得本來漸入佳境的兩人這下又陷入僵局。

  「明天就跟使節團上路,早點休息吧。」她將打包好的行囊放到一邊,開始寬衣準備上床睡覺。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這幾天她一直跟杏兒睡在一起,那間臥房大床已毀,而她也不想再回想起當日的一切,沒再踏足半步。

  主僕兩個吹燈就寢,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當兩人提著行囊打算悄悄離府時,就看到臉色蒼白如紙,身形瘦削的李逸風負手立於府門前,靜靜地看著她們。

  「身子不適,便回房歇著,不必替我們送行了。」溫若水將目光移向他處,語氣淡漠地說。

  「就這樣走了?」他問,聲音虛弱而無力,間或伴隨著一兩聲咳嗽。

  「聖命難違。」她托詞。

  「溫若水。」他低低地喚她的名字。

  溫若水本欲登鞍上馬的動作一停,眼微垂,亦輕聲道:「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囑咐嗎?」

  「你真無情。」他不是指責,而是陳述事實。

  「或許吧。」她不否認。

  他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一隻手,聲音帶著痛苦,「可為什麼你這樣無情,我還是放不下你?」

  「你太多情了。」她想抽回手,可是他攥得死緊,「放手,我還要趕去跟使節團會合。」

  「真無情……」他頭一側,一口血吐在青石板上,點點殷紅,觸目驚心。

  「你……」她別開頭、「何苦?」這樣逼她做什麼?現在她真的沒辦法心平氣和地跟他相處啊。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輕而堅定地說。

  「你需要休養。」她不做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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