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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穆柯始終未動,眼睛一直盯著被幾個知客僧圍著的吳奈。

  最後一壇酒告罄,吳奈的身形有些搖晃,伸手分開身前的知客僧走了出來。

  酒醉的她彷佛變了一個人,整個人冷冷清清,眼神似乎沾了煞氣,每前進一步,身邊便有人飛出去。

  「降龍伏虎拳。」

  「大力金剛指。」

  「韋陀拳。」

  每見她展露一種武功,穆柯的心便沉下一分。這個吳奈究竟學了多少少林絕學?

  兩個人終於面對面站定。

  那一瞬間,他們眼中只有對方。

  正月初五,少林一戰天下皆驚。

  關外穆宗主慘敗身死,所屬部眾死傷殆盡。

  親眼目睹那一戰的江湖人事後談起總是心有餘悸。

  那日之後,他們相信天下武功出少林的真實性。

  那日之後,他們益發對吳大掌櫃敬而遠之。

  那日之後,江湖人囑咐同門多了一句:千萬不要讓吳大掌櫃近酒,如果他喝了,記得有多遠就跑多遠。

  那日之後……

  話題人物吳大掌櫃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遠在炎教總壇的司馬雲天收到消息時一口真氣走岔,噴出一大口鮮血,撲倒在密室床下。

  「阿奈……」聲音哀傷而又飽含痛苦。

  她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就如同他沒有及時趕赴少林是因為炎教被圍,他挺身護教後身負重傷不得遠行。

  她出事了……

  血順著嘴角淌下,司馬雲天的手握緊,狠狠捶在地上,堅硬的花崗石地面碎裂,使得他滿手血漬。

  阿奈,無論是生是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等我去找你。

  密室門被打開,一道蒼老的聲旨發出驚呼,「教主,你怎麼了?」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的季節,少林寺後山的冰川也開始消融。

  一道單薄的身影每日午後時分總會在瀑布邊向陽的巨石上坐上片刻。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吳奈抬頭看著太陽,神情有些茫然。她似乎遺忘了一些東西,是什麼呢?為什麼想不起來?又為什麼會覺得心口空空的,到底她忘了什麼?

  低頭看看雙手雙腳,她的外傷都好了,內傷在長老們的照護之下,也痊癒了五、六分,然而對當日受傷的情形她卻始終想不大起來,隱約只記得她不停地打,最後聽到師兄在她耳邊心疼地說:「無相,好了,睡吧。」

  於是,她就閉上了眼。

  可是,醒來之後,她忘了當天的事。

  「無相。」

  她聞聲回頭,微笑,「師兄。」

  圓慧大師看著向前依舊蒼白無血色的人,心下微歎,「傷勢如何了?」

  「不礙事,很快就會好的,師兄不用擔心我。」

  圓慧大師帶著歉意地看她,「若不是情非得已,師兄不會讓你喝酒的。」

  「沒事,我知道。」她輕輕地搖頭,要他不用擔心。

  「不用想太多,有些事該想起的時候就會想起的。」

  她笑著點點頭。

  「後山待久了,就回客棧去看看。」

  「好的。」

  圓慧大師轉身的瞬間在心頭長歎一聲。

  吳奈在後山又待了兩天,在曙光微露的清晨出現在江湖客棧的店幌下,桌上是她熟悉的紫砂壺和茶杯,即便她有好一陣子不在了,小丁依舊替她備了煮開的山泉水。

  「老闆,你回來了?」驚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丁,來,讓師叔祖摸摸。」吳奈在他近身的瞬間掐上他的臉,一臉的壞笑。

  小丁拍開她的手,跳開去叫道:「師叔祖——」

  吳奈大樂,嘻嘻笑說,「小丁的皮膚最好玩了,一掐就青。」

  驀地絲竹聲接近,一頂軟轎從路的盡頭緩緩而來。

  吳奈怔住。為什麼這一幕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丁趁著她發呆,竄回了客棧,夥同不知何時趴到門邊的甲乙丙戊一起往外看。

  軟轎在店幌前停下,一隻手掀開輕紗,走下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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