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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江湖群雄推杯換盞盡情狂歡。吳大掌櫃你也有今天!

  張燈結綵,原本是喜樂無限的日子,可是,孤衾冷帳,只有道不盡的幽怨哀愁。

  吳奈伸手抓下胸前的大紅花拋在桌上,看著床鋪中央蒙著蓋頭的牌位,只覺無比諷刺與淒涼。

  伸手抽掉紅蓋頭,看到靈牌上刻的「唐門唐氏清瑤之靈位」九個字,她黯然一歎。

  「這究竟是你的不幸,還是我們共同的不幸?」

  對著靈牌呆坐了一會,她起身將它放到準備好的龕位上,點了三炷香,插上。

  轉身環顧新房一圈,她搖搖頭,離開,推開隔壁屬於自己的房間。

  陳設依舊,沒有任何喜慶的點綴,她伸手解開衣帶,想要脫下身上的吉服。

  熟悉的腳步逼近,她不由得蹙起眉頭,看著那人堂而皇之地推門而入,而後順手將門落閂。

  司馬雲天走到她身邊,繼續她剛才的動作,替她除下外袍,露出一如往常的灰衣,然後打橫抱起她,走向床榻。

  「你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嗎?」

  他摟著她,語氣輕柔地道:「我來陪你。」

  吳奈的心中一暖,伸手抱住他,「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可我不應該娶她的,讓她連死後都……」

  「也許她是願意的,願意認下這個虛無的名號。」

  「雲天……」

  「嗯?」

  「找到葉鳳陽了嗎?」

  「還沒,會找到的。」

  「你也找不到他嗎?」

  「要我犧牲色相引誘他出來嗎?」

  「好。」

  司馬雲天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手順勢落到她胸前揉捏了下,不禁蹙眉,「本來就小竟然還束胸?」

  吳奈啐了他一口,難掩尷尬地道:「要不是你多事,我被人軟禁看管時又何必束胸?」

  「怎麼能說是多事,那攸關我的幸福。」他頓了下,繼續道:「即使不束也不會有人看出來的。」他當初若非接觸日久又生了異樣的心思,也不會注意到她其實是女兒身。

  「司馬雲天——」

  「我只是實話實說。」

  吳奈五指輕轉,在他身上幾處大穴輕拂而過,然後一腳將人踹下床。

  司馬雲天從地上起身,輕撣衣裳,搖頭歎道:「少林向來不做以武淩人之事,阿奈,你果然修為尚淺,做不到四大皆空。」

  「我今晚不想再看到你。」她扯落床帳,翻身面床而臥。

  他掀帳坐在床邊,伸手輕撫她的秀髮,「心情不好的話喝杯酒如何?」

  「雲天,我只喝水。」

  「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只喝水?」

  「怕中毒。」

  「騙騙別人吧。」他輕悅的笑聲在房中輕輕蕩開。

  十一月初五,大雪。

  炎教教主遭三大世家圍攻,重傷,人被陰爪鬼索截走,在青柳鎮楓林山失去蹤跡。

  葉鳳陽得到消息後,在十一月初十趕至楓林山,瘋了一樣叫人搜山。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滿山滿谷皆成銀白的世界。

  這處山谷極是偏僻,在懸崖之下,若不細查便可能錯過。

  葉鳳陽找到這時,驚喜地發現有人跡。

  順著那些蛛絲馬跡,他尋了過去。

  一道人影靜靜站在一處山壁前,寒風吹拂起他身上的披風,整個人立在雪中有種乘風欲去的謫仙之姿。

  「師弟!」葉鳳陽蹙眉。

  司馬雲天淡淡一笑,「師兄,別來無恙。」

  「這是個局。」雖是問話,卻是肯定的語氣。

  司馬雲天點頭,「阿奈尋你不著,便托我替她找上一找。」

  葉鳳陽目中閃過戾氣,陰冷一哂,「他人呢?」

  「葉公子,找我嗎?」

  葉鳳陽倏然一驚,看向側前方。

  不知何時出現的吳奈撐著油傘朝他走近幾步,「我向來也不是怕事的人,無論是任何手段沖著我本人來便好,不料葉公子偏偏喜歡跳過我這個當事人,朝不相干的人下手,這實在讓人氣餒,不得已我只好耍些手段,與公子當面一晤。」

  葉鳳陽看向司馬雲天,眼神有些受傷,「師弟要與外人聯手嗎?」

  他雲淡風輕地一笑,「師門訓誡雲天不敢或忘,我只是幫阿奈尋人,其他便不是我要管的了。」

  他朝兩人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吳奈的身上,眼中帶了笑意,眉目都柔和了下來。「我到外面等你。」

  「好。」

  葉鳳陽看著他們眉目交流,心中怒極。

  司馬雲天沒有回頭去看兩人之間的爭鬥,一步步走遠,終至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那柄繪著翠竹的江南油傘始終在吳奈手中交互往來,不曾或離。

  在葉鳳陽眼含不甘倒在雪地上時,她輕輕闔起了油傘,撫著傘身對他說:「唐大小姐生前最愛這柄油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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