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活閻王坑妻 | 上頁 下頁


  兩人目光才撞上,她便猶如受驚的小鹿般立時收回了視線,老老實實地站在自家師兄身邊做鵪鶉樣。韓瑾瑞看了,微微揚眉。

  楊清逸手往旁邊一擺,道:「這位公子,請。」

  韓瑾瑞抬腳便往他所指的桌子走過去。

  三個人很快便分主客落了坐,夥計手腳麻利地上了茶。

  韓瑾瑞摩挲著手裡的茶碗卻沒有要喝的意思,他看著楊清逸直截了當地道:「這位兄台,在下有話想同令師妹單獨說,不知可否?」

  楊清逸看了自家小師妹一眼,然後對他道:「可以。」

  徐琇瑩看著師兄逕自起身離開,略有不滿地撇了下嘴。師兄這麼乾脆地扔下小師妹,真的好嗎?

  「徐姑娘。」

  「嗯?」她回頭看向韓瑾瑞。他嘴角一勾,「徐瑩?」

  徐琇瑩點頭,「嗯。」

  韓瑾瑞拿起茶蓋撇了撇茶沫,似漫不經心地道:「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我記得你的名字應該是琇瑩才對,是不是,阿歡?」最後兩個字,他喚得極輕,彷佛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徐琇瑩唇抿成一條線,有一會兒沒說話。阿歡是她的乳名,自從家逢巨變,再無人喚她這個名字,而她午夜夢回聽到這兩個字總是不禁淚濕枕畔。

  韓瑾瑞很有耐心地等著。

  好半晌徐琇瑩才悶悶地道:「前塵往事,何必再提。」

  韓瑾瑞哼了一聲,道:「我以為你會否認。」

  徐琇瑩輕輕歎了口氣,「徐家平反了。」她又為什麼不敢承認自己的身分呢!

  韓瑾瑞卻不肯放過她,追問:「八年來,定遠侯墳前缺了祭香,你就半點兒不心虛嗎?」

  徐琇瑩霍然抬頭,瞪了他一眼,道:「拜祭又不是非得到墳前才能拜祭,我還沒有那麼不孝。」

  韓瑾瑞仍不滿意,語氣咄咄逼人地道:「八年前徐家便已平反,你為何一直不回來?」

  徐琇瑩眉宇間漫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戚,舌間泛著苦澀,反問似地道:「回來獨自面對那座空宅嗎?」那太悲哀了,她相信父母在天之靈也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無論生活在什麼地方。

  更何況起先是背負罪名在身,後來即使得知徐家已經平反,可她年紀幼小,師父不肯放她獨自外出,今年還是搭著師兄來京訪友的順風車,才得以跟了出來。

  十年了,她也想掃祭一下父母的墳塋,替他們做一場法事,告訴他們,如今她活得很好,讓他們放心。韓瑾瑞聲音緩和了些,道:「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徐琇瑩的聲音帶了幾分輕鬆,道:「嗯,還好。」人要想活下去,總會讓自己活得容易些。韓瑾瑞垂眸想了一下,再次開口,「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徐琇瑩輕輕咬了咬下唇,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韓瑾瑞,心尖不禁一顫。

  「拜祭過父母後,我就跟師兄回去了。」京城是她的傷心地,她下意識想要躲開。

  「要走?」韓瑾瑞的眉宇蹙緊,聲音也有些發緊,周身不由自主的散發出迫人的寒氣。

  徐琇瑩對他外放的寒氣毫不在意。這個人從小便是這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樣子,向來不得人緣。

  「是呀,這麼多年了,我再也沒辦法做回那世家小姐了。」她言語之間頗帶了些自我調侃的意味。

  「徐家的家財在平反之時俱已賜回,你不回去查收一下?」

  徐琇瑩笑了,「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接收了那些東西便要承擔那些東西所附帶的責任,她如今孑然一身,早已習慣了簡單生活,並不想太為難自己。

  韓瑾瑞挑眉,開口直擊重心,「你母親留給你的妝奩也不要了?」徐琇瑩聞言一愣。

  韓瑾瑞打鐵趁熱,繼續道:「便是不要其他的東西,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總是要的吧?」徐琇瑩思量了一會兒,終是緩緩點了下頭,自語般地道:「說的也是。」

  韓瑾瑞眉頭終於舒展,悠然地搖起了手中的摺扇。

  而另一邊,楊清逸適時地走了過來,溫聲道:「想必公子已經跟我小師妹說完了吧?」韓瑾瑞不禁微微蹙眉,「多謝了。」

  楊清逸笑得很是和煦,一撩衣袍在自家小師妹身邊坐下,完全無視對面男子瞬間的寒氣外放,淡定地道:「我家小師妹慣是有口無心,若是對公子有什麼得罪的話,還請見諒。」韓瑾瑞語氣冷硬地回道:「你多慮了。」

  他看著阿歡長大的,還不知道阿歡是什麼脾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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