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掛名皇后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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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夫人沒說話,一入深宮再見哪有那麼容易啊,這傻孩子。婚禮之前還好說,明日大婚一成,諸多的條條框框便都要加身。 “老夫人,夜深了,明日姑娘還要早起上妝呢。”徐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輕聲提醒。 徐老夫人不舍地看著外孫女,她自己心裡清楚,以後這面兒啊是見一面少一面了。 半晌,徐老夫人終究開口,“回去歇息吧。” 陶靜姝向祖母告辭,由雙喜扶著離開,走到門口時卻又忍不住回頭。 徐老夫人含淚看著她,朝她擺了擺手,讓她走。陶靜姝紅著眼眶點頭,然後邁步出了福善堂。 飛霞院是之前陶靜姝在甯順侯府時住的院子,現在重新裝飾過後成為她待嫁的閨房。 今天飛霞院裡伺候的全是宮裡來的嬤嬤宮女,羽林衛值守,甯順侯府的人只能在院門外便止步。 陶靜姝情況特殊,新身分更特殊,加之當今尚無嫡出子嗣,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就導致了對她的保衛那真是到了嚴防死守的地步,畢竟誰也承擔不起一丁點兒意外的後果。 喝了碗養生湯,陶靜姝才在雙喜等人的服侍下歇下。 出宮的時間就不早,再加上路上耽擱以及與甯順侯府眾人敘舊用去的時間,不知不覺時間就已經很晚了。 陶靜姝甚至覺得自己只是稍微眯了那麼一會兒就被叫醒了。 今天是大日子,各個時辰該幹什麼都有流程,宮人們不敢怠慢。 甯順侯府上下昨晚幾乎也都是眯了一小會兒,早早便又開始忙碌起來,這種忙碌是一種榮耀,骨子裡都是勁兒。 下人們來來往往有條不紊,足見當家主母的手腕能力。 而今天忙的不止一府一宅,所有王公大臣都忙。 皇帝娶後豈是小事,這是國家大事! 禮部最近都快忙瘋了。 主要原因就在於自本朝開國至今,禮部還從未主持過迎後大典,只主持過封後大典,因為歷任皇帝登基時都已娶妻,之後雖也有繼後,但也是由妃位升任,並沒有新娶的。 所以陶靜姝可算是開國至今首位被迎娶的皇后,這等於是一切從零開始,許多禮儀流程大家都得好好梳理。 偏偏當事人陶靜姝身體狀況還特殊,受不得累,典禮得盛大卻又不能累著當事人,這種條件讓禮部尚書最近的頭髮很是憂傷。 來到檢驗成果的日子,禮部上下都提著一顆心,時刻準備應對補救各種意外,五城兵馬司早早執勤戒嚴,但仍擋不住百姓們對迎後大典的熱情。 今天的京城註定是紛亂又喜慶的。 玄赤二色為主的禮服穿在陶靜姝的身上襯得她雍容美麗,一頂九翅鳳冠端端正正戴在頭上,象徵著她一國之母的身分。 端莊大氣,舉手投足間氣韻天成。 俗話說離別爹娘,足不沾地,時下女子出嫁多由家中兄弟背負出門上轎,但陶靜姝如今身懷六甲,即使衣袍寬大可以遮掩身形,但被人背負出門是萬萬不可行的。 侯府這邊便決定由世子兄弟抬小轎送出門,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皇帝親迎至府,在陶靜姝拜別徐家長輩之後,龍行虎步入內親手將人抱起出門上轎。 來甯順侯府賀喜的賓客們都議論紛紛,帝王親迎,親自抱上鳳輦,可謂榮寵極盛,規格之高,待遇之優,只怕很難再有來者。 由此也足以看出皇上對新後是什麼樣的感情。 定國公府、甯順侯府兩府出的兩份嫁妝可謂真正的十裡紅妝,亦給新後撐足了場面。 今天這樣的大日子,陶定山畢竟是皇后生父,再不被人待見,也是要出席的,但他很明智地儘量不出現在人家面前,隱藏在賓客之中,其他人也十分配合地忽視他。 “有沒有覺得驚喜?”龍牧歸低聲對懷中用扇子擋臉的人說。 “受寵若驚。”她簡單四字回答。 “有吃東西嗎?” “嗯。” 龍牧歸將人一路抱上紮紅掛彩的鳳輦,自己卻也沒再下去,而是與她同乘,也方便就近照顧。 “累了就靠在朕身上歇歇,接下來還有得累呢。” “嗯。”陶靜姝一點兒沒為難自己,從善如流地靠在他身上閉目養神。 街道兩邊是看熱鬧的百姓,羽林衛則前後左右沿路拱衛著帝后的安全,場面莊嚴喜慶而又十分盛大。 樂聲、人聲、馬聲,十步一響鞭清開道路,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直奔皇宮而去。 鳳輦將帝后與外界隔成了兩個世界,他們在裡面,別人在外面,熱鬧是他們的,溫馨是他們的。 陶靜姝有些恍惚,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似乎自己也曾經坐在大紅花轎內風光大嫁,但不是現今的光景,迎親的那個人不是身邊的這個人。 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卻直覺知道那不是龍牧歸。 以往幾世的記憶中她並不曾嫁人啊,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她忍不住伸手輕揉太陽穴。 “怎麼了?”一直關注她的龍牧歸關切地低問。 “沒事,可能是有些吵。” 他忍不住輕笑,“今天是舉國歡慶,吵鬧是必然的,你且忍忍吧。” “嗯。” 當鳳輦步入宮門時,陶靜姝鬼使神差地回頭。 她其實什麼也看不到,但她就是回頭了,冥冥中似乎跟什麼進行了一場隔空的告別。 陶靜姝不知道的是,在這一刻,一身朝服的康王也朝著鳳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曾經的姻緣線從此再不可續,前緣斷盡。 她的異樣自然引起了身邊帝王的關注,“怎麼了?” “從今以後,我是不是就要老死深宮了?”她的聲音中透著說不出的惆悵。 龍牧歸將她的頭轉回來,讓她跟自己面對面,“你只是嫁給了朕,朕並沒有打算禁錮你的自由。” “可到底不一樣的……”她顯得有些怔怔的。 龍牧歸摸摸她的臉,“姝兒,別怕,有朕在呢。” 陶靜姝伏在他懷中,恍若呢喃般地說:“女子嫁夫,為的是找一個遮風擋雨之人,可又哪知風雨會不會是那人帶給她的呢。” 龍牧歸輕撫她的背,無聲地安撫她的不安。 他想大約女子出嫁總是有著這樣的不安吧,為那未知的前途。 “皇后呢?”龍牧歸一邊大步流星往前走,一邊問。 身後的太監小跑跟著,氣息平穩地回答道:“娘娘在御花園賞花呢。” 如今皇上但凡閑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找皇后,久而久之,太監們也就養成了隨時掌握皇后動向的習慣,保證無論皇上什麼時候問都有答案。 疾走的步子停了下來,他帶了幾分訝異地說:“今天出門了啊?” 也不怪龍牧歸驚訝,陶靜姝成婚前後住在鳳儀宮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似乎將自己的活動範圍圈在了某個範圍。 “娘娘說,園子裡的荷花再不賞就都枯敗了,該跟夏天好好告個別。” “走,去御花園。”龍牧歸的腳步毫不遲疑地換了個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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