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掛名皇后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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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對子女或有偏愛,但偏到如此瘋魔的也不多,凡是看到過程的人,任誰都不能昧著良心說這是陶靜姝的責任。 你突然無緣無故地撲向某人,人家的第一個反應肯定是躲開啊。 對,是有不躲的,但一般那都是雙方關係極好親密無間的,陶氏姊妹是這種關係嗎?當然不是,搞不好都要懷疑陶五姑娘是要趁機插刀呢。 陶玉顏也是被逼到沒辦法這才孤注一擲想強行接觸嫡姊嘗試抽取對方的氣運。 自從嫡姊離府,系統失去對她數值提取分析的能力,自己便走下坡,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勢轉瞬便逆轉成低落。 如今嫡姊極端厭惡排斥她,她根本無法接近,不得已只能搬出父親企圖用孝道壓制對方,依舊失敗。 因為撲得太義無反顧,陶玉顏受到的創傷也有點兒大,嘴唇磕破了皮,一雙手也擦破了,血絲讓那雙白皙如玉的纖纖玉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臉倒是沒傷到,不幸中的大幸。 “父親之前剛說了女兒不睦手足,如若女兒此時主動去扶五妹,一則與父親指責相悖,二則可能會顯得虛偽,故而女兒才做出了閃避退讓之舉。” 陶靜姝完全像一個局外人一般冷漠分析陳述,從她的神情語氣根本無法分辨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她似乎已百毒不侵,但她是經歷過什麼才變成如今的模樣?龍牧歸想像不出來,卻可以知道那經歷必然沉重痛苦,突然有些心疼她。 陶定山氣得手指發顫,怒瞪著嫡女道:“我陶定山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不孝女,家門不幸。” 陶靜姝沒有半點兒觸動,表情平靜得讓龍牧歸心生憐惜。 這樣的言語傷害對她來說可能早就稀鬆平常,所以根本激不起任何的情緒波動。 “父親,您不要生氣,總之都是女兒的錯,您不要怪姊姊。”陶玉顏一開口又將眾人的視線吸引到了她的身上,但見美人忍痛含淚、眉攏輕愁,端的是我見猶憐。 人的天性便是同情弱者,相較于陶靜姝的沉靜疏離,自然是陶玉顏嬌滴滴的尤物更讓男子湧起保護欲,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在那一刻他們突然就站到了陶玉顏這一邊,覺得陶靜姝有些過分了。 陶靜姝不是個會撒嬌的,也扮不了什麼柔弱,否則之前也不至於跟龍牧歸硬碰硬,她的故作堅強總會被人視同真堅強,然後便會被指責,你這麼堅強,她那麼柔弱,你為什麼不讓讓她? 重生那麼多次,陶靜姝已經習慣這種局面,所以她的神色依然波瀾不興。 旁人怎麼想,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不在乎,只是想結束這無休止的重複罷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陶玉顏的淚水欲落不落,柔弱而又堅強的看著陶靜姝,用最無辜可憐的語氣說:“姊姊為什麼要這樣跟父親講話呢,父親也是為了姊姊好。” 陶靜姝突然笑了,如同寧靜的湖面蕩開了漣漪,又如同花苞乍放,玩味地道:“明明是妹妹帶父親過來找我的啊,妹妹才是我跟父親衝突的原因,如今妹妹倒成了無辜的路人甲,這世上還有天理這東西嗎?” 陶玉顏差點兒破功,柔柔弱弱的輕喊,“姊姊……” 陶靜姝似是看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事,笑得有些控制不住,可笑著笑著,她的眼眶卻紅了,“你柔弱你有理,你長得好看你有理;你找我麻煩,還是你有理……這世上的道理難道就全在你那裡了嗎?” 她明明在笑,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沒有淌下的淚,那種深沉得令人窒息的痛從她骨子裡透出來。 “我一直覺得惹不起,我躲得起啊,你看我都住到甯順侯府去了。”她依舊笑吟吟,“我見到你主動退避三舍,結果你又找了父親來,陶玉顏,你到底想我怎樣?我是嫡女,無論我死多少次,我都是定國公府的嫡出姑娘,而你也永遠只是一個爬床賤婢生的庶女。” 她一個字一個字又慢又重地說出最後一句話,陶定山揚手便朝她臉上據去,但是,他沒有打到。 龍牧歸抓住了他的手,冷冷地甩了開去。 陶定山有些震驚,“皇上——臣失儀了。” 陶靜姝用力閉了下眼,壓抑住自己爆發的情緒,她知道自己失態了。 不久前才被人輕薄幾近失身,她已然驚慌失措,可是她回來並沒有時間躲起來獨自舔拭傷口慢慢恢復,就又得面對瘋狗和父親的發難,接二連三的衝擊,讓她失控。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忍受這些,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的出身是原罪嗎? 或許吧。 如果她不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姑娘,皇帝怎麼可能想立她為新後? 如果她不是嫡女,陶玉顏又怎麼會嫉妒她嫉妒得面目全非? 如果她不是嫡女,佔用了父親心愛女兒的位置,他又怎會恨她欲死? 呵,至今她還記得有一世父親命人絞殺她的畫面,她難以置信,可最終還是痛苦地結束了生命。 所以,父親有什麼所謂的,他也不過是殺死她的兇手罷了。 在情緒的激烈起伏中,頭突然有點痛,陶靜姝伸指輕按,但卻沒能消解,劇痛襲來的瞬間就此失去了知覺。 龍牧歸將人接到了自己懷中,懷中前一刻還鮮活的人兒,此刻卻面若白紙,奄奄一息,似乎隨時會消失。 “太醫,叫太醫——”他一把將人撈抱起,轉身便往自己的禦帳而去。 一直到皇帝走遠,陶定山才如大夢初醒般反應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嫡女會昏倒? 陶定山還沒能理解現況,更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緊接著發生—— 晴天響霹靂,天雷直劈而下,瞬息即至,又隨著一聲慘叫,倏忽消散。 柔弱得彷佛一捏就碎的陶玉顏變得蓬頭垢面、衣衫破碎,恍若乞丐,她腦中的系統發出電波強烈干擾後瀕臨報廢的警告聲,而她已經陷入重度昏迷。 這是天打雷劈!天打雷劈真實出現啊! 這一幕被許多人看到,每個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向了禦帳的方向。 混亂的記憶相互交錯,痛苦重疊加倍,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冒岀來,臉色越發的灰敗,她放在錦被上的手緊緊地揪著布料,手背青筋暴突,足可證明即使昏迷之中她也感覺到無法估計的疼痛。 “到底是什麼原因?”龍牧歸的聲音隱含震怒。 太醫院院使一頭的冷汗,顫著上了年紀的身體,戰戰兢兢地回話,“老臣實在不知啊,看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靨住了。” “靨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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