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掛名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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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位之爭鬧得沸沸揚揚血雨腥風的,不知有多少人家被牽扯了進去,可惜她一向來不及知道到底最後過繼的是哪一家的世子就死了,有點兒小遺憾。 只瞧一眼,她便垂眸抬腳上了步輦,落下的輕紗遮住了她的身形,兩個粗壯婆子輕巧地抬起步輦往內院走,後面婆子丫鬟跟了一串。 那從正院門內落後走出的人往這邊看了一眼,心裡一驚。 等到那一行婆子丫鬟都進去了,微服出宮、搖著扇子的豐祐帝龍牧歸下巴朝那方向點了下,笑著輕聲道:“定國公府的大姑娘?” 落後龍牧歸出來的是甯順侯府的世子徐潛風,他曾是太子伴讀,跟龍牧歸可說是從小開始的交情,聞言應道:“正是。” 龍牧歸緩步下了臺階,邊走邊道:“記得上一次見她才七、八歲,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 這話徐潛風沒接,保持沉默。 “她這是來看老夫人了?” “該是祖母想念表妹,便接來小住。” 龍牧歸低笑一聲,“自從你姑姑去世,你表妹也有幾年不曾出過國公府的大門了吧。” 徐潛風的表情一變,嘴唇瞬間抿成了一條線。 大戶人家的事誰不知道誰,定國公掩飾得再好也瞞不過有心人的探查,什麼情深意重,說白了就是寵妾滅妻。 只不過,姑姑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了表妹這骨血,只要國公府不怠慢她,他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這幾年他們一直有派人上門探視或是邀約小住,但是表妹一直不曾應邀,這次怎麼會來?還來得這般急? 徐潛風滿心疑問,很想現在就找人親自問一問,偏偏他正伴駕啊。 這個時候,性急的徐潛風真的有些嫌棄皇上礙事了。 龍牧歸扇柄朝那幾輛趕往側門的馬車點了點,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道:“這是搬家嗎?”國公府和侯府才幾條街的距離,這串個門怎麼勞師動眾的。 徐潛風越聽越是不安,龍牧歸卻像是察覺不到臣子的心情般,繼續散步一般往前走著,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天。 最後,徐潛風實在是忍不住了,抱拳行禮恭敬道:“今天就送龍兄到這裡,在下失禮不送了。”說完轉身就跨回侯府大門。 龍牧歸笑著目送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還是這樣說風就是雨的啊。” 雖然只是打了個照面,但他看那位國公府的大姑娘可不是個簡單的,目光沉靜,波瀾不興,舉手投足間氣質雍容,有著見慣風浪的沉穩。 嗯,有當家主母的氣勢。 想想也真是有意思,當初那個粉團子一樣的小可愛,多年不見竟然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小美人。 外頭傳言定國公府的嫡女有若仙人,目無下塵般清冷,甚至一心向佛不欲理會塵事,今日一見,哈,她不是目無下塵,只是骨子裡帶著一股矜貴,整個人顯得疏離淡漠罷了。 這不是她的性格造成的,而是她的出身決定的,她的出身和位置註定了她不會待人太過親和,自然與人拉出一段距離。 又嫡又長,無論她自己願意不願意,在偌大的國公府她無形中便會成為一個標竿,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她不是自己,她代表著國公府女子對外的形象。 這姑娘十分能撐場面,這是龍牧歸對再見陶靜姝的評語。 唯一可惜的是,她不是男兒身,否則現今的定國公府想必會是另一種局面吧。 “咱們也回吧。” 一眾侍衛默默地跟上去。 那邊掉頭進府的徐潛風大步流星地往內院走,要去看許久不見的表妹。 他的速度太快,最後反而追上了步輦。 既然追上了,他也就不著急了,索性跟在步輦之後慢慢往祖母的福善堂去。 到了地方,走下步輦的陶靜姝忍不住看了世子表哥一眼,就見徐潛風笑著朝她作了個揖,想著母親還在世時,自己回外祖家時他也是有照顧自己的,陶靜姝不由得一笑,福了一禮回他。 表兄妹一同步入福善堂,此時屋內很是熱鬧,甯順侯府的夫人和姑娘們齊聚一堂,都是為了見見幾年不曾出門走動的陶靜姝。 看到孫子也跟著一起進來,徐老夫人有些訝然,她是知道今天有貴客到訪,不過卻也沒多問。 一見長得亭亭玉立的外孫女,徐老夫人的眼眶一下便紅了,拿手帕按著眼角,語帶哽咽地道:“快起來快起來,過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 陶靜姝眼眶濕潤地坐到外祖母身邊,嘴畔眼中卻含著笑,“外祖母。” 徐老夫人抓著外孫女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邊看一邊說:“小小年紀,怎麼就穿得這麼素淨,看看這頭上簪的、手上戴的,哪裡像個國公府的嫡姑娘。” 這定國公府,讓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姨娘主持中饋就罷,竟還敢這樣怠慢府裡的嫡出姑娘,可憐她這沒娘的外孫女。 徐老夫人心裡這麼一想,眼淚便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陶靜姝急忙替外祖母拭淚,口中安撫道:“祖母不要這樣,我在府中過得還好,只是今天出來的匆忙沒做太多打扮才顯得素淨了些。” “可我怎麼聽說你被圈在了府裡,連外面的消息都聽不到一絲半點?今天若不是侯府去的人湊巧被你的大丫鬟遇上,我們祖孫倆是不是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徐老夫人越說心火越旺,最後拍著身下的錦褥,罵道:“那起子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竟敢這樣糟踐你,今兒到了外祖母這裡,就安心住下,我們甯順侯府還養得起一個姑娘。” 陶靜姝柔聲說:“都聽外祖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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