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寵妻入骨 | 上頁 下頁
三十


  自從二妹死後,直到慶王世子回京,其實慶王府一直未曾做過什麼,頂多也就他們投帖被拒罷了。

  祖父堅信此事有回旋餘地,畢竟到他們這個階層的男子有幾個深情不悔的情種?權勢地位在手,什麼樣的美人不可得?

  二妹之事許是傷了世子顏面,但只要他們侯府處置得當,依舊是一樁美滿姻親,慶王世子不動聲色,那就是等他們上門遞臺階。

  可萬萬沒想到祖父讓自己遞上臺階,得到的卻不是他們預想中的結果。

  龍錦昱輕撫著腰畔的龍佩,一臉誠摯地說:「之前我願意認與常平侯府的親事,只是因為阿瑄恰好是我中意的那個人。如今她不在了,慶王府願意冰釋前嫌,是因為舍弟鍾情于三姑娘,只是如此而已。」

  沈琪玤悄悄蜷縮了指尖,他聽明白了,不是是個女人對方就會接受,沈家的籌碼不夠,有現在的結果便該見好就收。

  他們沈家掃落對方面子,極度噁心了對方一次,那麼對方現在回敬過來,同樣噁心他們一次,又有何不可?

  這門親事真的要結嗎?父親、母親捨得嗎?但是不捨得,可以不結嗎?

  沈琪玤突然有些不敢想。

  「常平侯世子還有話要說嗎?沒有的話我就走了,元宵節的花燈還是很值得一看的。」

  「在下送世子。」沈琪玤的心沉甸甸的。

  龍錦昱一臉輕鬆地起身,「那咱們回頭見。」

  「送世子。」沈琪玤作揖道。

  龍錦昱背負雙手,輕鬆邁步而去,口中喃喃道:「如此家人,也難怪你死都不願以侯府嫡女身分嫁我。」

  慶王世子夫人的娘家,就算只是個名兒,常平侯府不配。

  可如果能如願娶到她,他也不是不能讓他們占這麼個名頭,可他們終究將路走絕,沒留一點兒餘地。

  這樣也好,他下起手來更俐落。

  沈琪玤聽了個明明白白,心如雷震。

  緩步走出僻靜的茶樓,龍錦昱慢慢走向熱鬧的花燈夜市。

  上元佳節是個好日子,只可惜身邊少了一個原本應該在的如花美眷。

  滿目繁華的燈市,突然在龍錦昱眼中變得可憎刺眼起來,可他嘴角上仍是掛著一抹女子望之心動的微笑。

  「慶王世子。」一個華服錦飾,貌美如花的少女朝他盈盈下拜,滿目皆是情絲。

  龍錦昱輕瞥一眼,溫文爾雅,禮貌頷首,「沈三姑娘。」

  沈琪珍笑靨如花,猶帶幾分少女的羞怯,「世子怎麼一個人來看花燈啊?」

  龍錦昱看向一旁的花燈,淡淡開口,「原本應該陪阿瑄一起來的,可惜……」

  沈琪珍一下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輕輕咬住了唇,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緒,藏起自己的心思,她一點兒憂傷也不想假裝。

  死便死了,死了她也沒讓她落個全屍,哼,真可惜沒能把那骨頭也燒成一把灰。

  龍錦昱沒有跟她告辭,只是抬步徑直往前而去,身後的侍衛默默跟上,並且主動隔絕了旁人再靠近。

  街市燈如晝,身旁人笑語,龍錦昱心不在焉地一步步朝前走去,路過風景無數,只是沒有半點兒落心頭。

  早知道,婚期應該更早些的,早知道他就不出京了,早知道……

  可惜,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她身邊伺候的三個丫鬟,死了一個,兩個得了自由身,已離開京城,另謀生路,不用想也知道,那個死了的,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能說的秘密,說不定阿瑄之死便有她的手筆。

  死得早了,否則他會讓對方生不如死的。

  呵,敢在他心頭紮一刀,不會真以為他就輕輕撂開手,就此放過了吧?

  好戲還在後頭呢。

  不過,還有一個人,他抽空還是得去會會。

  程濟世這個老頭一直想讓阿瑄脫身而去,難道真什麼都沒做嗎?

  老傢伙跟沈家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肯定有自己的後手,否則不會一直試圖慫恿阿瑄放手一搏。

  老傢伙是真心希望她從那泥淖一般的侯府脫身而去,從此天下任遨遊,只可惜阿瑄看淡了生死,什麼都無所謂,就這麼把自己生生困死在侯府那座小院。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丫頭,偷走了他的心,然後就這樣無牽無掛地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

  真是個狠心的丫頭!

  目光落在夜空中的某一處,他心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可怎麼辦呢,他好像真的沒辦法放下她呀。

  他已經這麼不舒服了,讓他不高興的人,怎麼還能舒舒服服地活下去?

  不過,大過年的,大家便都好好過個年吧,有什麼都等年後再說,反正有些人債多了不愁不是嘛。

  ▼第六章 莫名多個老僕

  距離京城遙遠的某地,沈琪瑄這個年卻過得並不那麼美好。

  沒辦法,體質太差,到底是被毒害了十幾年,傷了根本,好好一個年,陪伴她的就是一天三頓苦澀難咽的藥湯。

  以前是沒辦法只能等死,可如今機緣巧合擺脫了京城的一切,她就不想浪費自己的命,病了就得吃藥。

  這個時代就這點不好,一不小心就容易掛掉,吃藥還不是藥丸,多是湯藥,苦哉!

  沈琪瑄現在待的鎮子不大,但在上元佳節也是有連續三天的花燈夜市的,客棧裡的夥計都會換班去街上湊熱鬧,客棧中的客人沒特殊情況的也都會出門逛一逛,年節湊個熱鬧嘛。

  只有她,難得有機會到街上觀燈,結果卻只能病懨懨抱著手爐窩在客棧昏昏欲睡。

  打了個小盹醒來,沈琪瑄掩口打了個呵欠,看看腳下的炭盆中炭火燒得正好,把雙腳烘得熱呼呼的,難怪睡得挺舒服。

  今年冬天真挺冷的,最冷的時候堪稱滴水成冰,她這孱弱的身體怎麼可能禁得住此時的長途跋涉,自然是挑了個鎮子暫時住下。

  千小心,萬小心,結果臨近年關,不小心中了招,偶感風寒,咳嗽不斷,反覆發燒,原本就清瘦的人就越發清減了,沈琪瑄差點兒都要懷疑自己挺不過來。

  掩口輕咳了幾聲,她從一旁的機子上提壺倒了杯水潤喉。

  不點炭冷,點了炭對嗓子不太好,或許這也是她的咳嗽一直沒好利索的原因吧,但她真的很怕冷啊……

  喝完水,沈琪瑄感覺肚子好像有點兒餓,天冷果然很消耗熱量,她身上沒有足夠的脂肪可供消耗,就只能時不時地補充熱量了。

  整了整衣襟,摸摸頭,髮髻沒亂,很好,可以出門下樓去找夥計要碗熱麵湯吃。

  當然,出門的時候她沒忘拿上自己的小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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