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克天使 > 絕代妖姬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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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他,來來,幫我拿住這個布頭,我們現在開始把他從頭到腳包紮起來,想像他全身都包著布條,是不是很有趣?」 趙縉眼睛瞪得生疼,結果青衣青年根本不理他,兀自和小孩子興致勃勃地在他身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布條。他一早醒來就被青衣青年捏著鼻子灌了一碗褐褐綠綠苦到極點的湯水,喝過後,他全身就軟綿綿地再也使不上力氣,連話也說不上來。自己是被夏軍俘虜了嗎?喬又在哪裡?疑問在心中翻騰著,卻一句也問不出來。 他還是扭頭趴睡,臉正對著大門。時間是白天,不知道是上午還是下午。屋於是青石壘的簡單的平房,牆邊隨便堆了一些奇怪的草葉花朵,亂亂的,顯得屋裡的空間更小了。 木門灰黑色,並沒有關上,所以可以看到外面是一個小小的庭院,有幾隻雞在尋食,周圍圍著白木板釘的櫥欄,院內還有一個大木架子,上面擺滿了圓形的簸箕,不知道在曬些什麼。這種環境怎麼看都像是平常的農家小院,不像夏軍的囚室,而眼前幫著青衣青年在他身上纏布條,無論臉和衣服都髒兮兮的小男孩也不像夏軍的逼供人員。那麼說,他並沒有被夏軍俘虜嘍?他的記憶就停留在見到喬的那一刻,在之前和之後的記憶他都無法確切地想起來。他應該和喬在一起才對。為什麼那麼長時間還不見喬? 「對了,青衣哥哥,在裡面房間裡的那個姐姐怎麼還不醒啊?她睡了五天了耶,比我們家的花花還懶。」 「那是因為姐姐太累了啊,需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休息過來。」這兩個人真的很聒噪耶。沒看到他在沉思嗎?竟說些無聊的事情打擾他。一個懶女人有什麼好說的。 「姐姐做了什麼事這麼累啊?」 「我也不清楚呢。只是知道她有心力交瘁、脫水死不了人的小症狀。還有內傷,不過很輕微,只會折損她兩成功力,半年之內不能動氣。外傷呢,更是不值一提,反正她成過婚了,就是身上有傷痕也無所謂了對不對?就是怕手腳有的地方被砍斷了筋骨,以後拿鐮刀幹活很不方便呢。」 就這樣還說傷情輕微,那什麼樣的病情叫嚴重啊。不過那個女人真的倒黴耶,不但內傷、外傷全是重傷,還攤上這麼一個吊兒郎當的蒙古大夫。趙縉心有戚戚然地想著,不忘再瞪青衣青年一眼。 而青衣青年看到趙縉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微微地驚詫了一下,但他隨即又不在意地繼續他手上的動作。是傷心,是冷漠,那是別人家的事情,他根本不用多事地過問。 「唔。」趙縉疼得悶哼一聲,這個青衣人是怎麼做大夫的,怎麼手法這麼粗暴。疼!疼!疼死了啦。藥效上來,頭腦變得越發昏沉,但是疼痛又刺激著他的頭腦清醒,就這樣在困頓和疼痛的雙重煎熬下,趙縉噙著淚慢慢睡去。 ~~~@~~~@~~~ 趙縉在夜裡驟然轉醒。 冷汗沿著他的額角滴落在枕上,藥效過去,身上的疼痛就像蘇醒的猛獸一般想撕裂他的忍耐極限。火灼的、冰冷的、急切的、緩慢的痛交替著出現。沒有用昏倒逃離這種痛苦是因為另一種原因。 「……在裡面房間裡的那個姐姐怎麼還不醒啊?她睡了五天了耶……」 他果真是傻瓜,為什麼他會想不到呢……身子可以動了,雖然一動身子便癱瘓般無力,以逃脫那種刺骨的痛苦。身上究竟有多少外傷,他自己也說不清,但是現在想來,後背的腹部的大腿的傷全都是致命的傷口。但即使自己這個樣子,也是已經醒了兩天了。 腳下落之處明明是平地,為什麼像踩在針山上一樣刺痛?趙縉嘗試著想站起來,腿部的力量卻無法支撐,他滾落在地上。 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流出,是癒合的傷口又裂開了吧。真是庸醫,像這樣隨時裂開的傷口怎麼可以用布包著呢?等明天換藥的時候一定會揭下一層皮的。 「那是因為姐姐太累了啊,需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休息過來……」 好累,這石板地怎麼還不平,爬起來刮得身上生疼……喬是怎麼擺脫夏軍的追擊的,又是用什麼方法借到兵的,又是怎麼回到被夏軍攻破的城中見到他的……他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但是一定比他在官兵和士兵的幫助下守城累得多。 「……只是知道她有心力交瘁、脫水死不了人的小症狀。還有內傷,不過很輕微,只會折損她兩成功力,半年之內不能動氣。外傷呢,更是不值一提,反正她成過婚了,就是身上有傷痕也無所謂了對不對?就是怕手腳有的地方被砍斷了筋骨……」 有著這樣傷痛的人靜靜地躺在矮木床上,隔著朦朦朧朧的紗帳,趙縉不覺哽咽起來,他手扒在床邊試了幾次才翻躺在床上,窗戶緊閉著,月光照不進來,但是他現在並不需要用眼睛確認重要的人。手伸過去,只有指尖拭到頭髮,糾結在一起的。對受傷的喬,他連撫摸也不敢,只能哭泣著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但是明明知道對不起,為何我卻覺得不需要對你說對不起呢……」 ~~~@~~~@~~~ 「啊啊啊啊——」又是三段式的慘叫,中間還夾雜著怒駡聲:「輕點啊,你這個庸醫……啊啊……好疼好疼……嗚嗚,等我好了一定會殺掉你……啊——」 對趙縉的怒駡,青衣青年只是輕拍了他肚子上的傷痕作為反擊,結果就令趙縉疼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還好意思瞪眼,你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我還愛惜自己的聲譽呢。」青衣青年難得地板起臉,「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傷情有多麼厲害嗎?」 他早上看到趙縉昏倒在喬的床上,臉都氣白了。把趙縉再架到堂屋時,醒來的他見不到喬又吵又鬧地還不合作,怒得他想把他扔到院子裡讓他自生自滅算了。他抑制住怒氣,把堂屋的小床搬到裡屋,讓他們同處一室,全是看在喬的面子上。 「一、一定沒有喬的厲害……啊……好疼啊,你慢些……」 「白布都沾到肉上了,揭慢點你只會更疼。」青衣青年俊俏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地說道,「有人會因為一個小傷口就死掉,有人即使病入膏盲了還可以活得很久,傷情是沒辦法比較的,比起你來,那傢伙更容易活下去。」 「嗚嗚……我不甘心,不甘心……」趙縉用手臂壓住眼哭了出來。青衣青年好心地輕拍了一下他的腰,算是安慰一下他,結果趙縉哭得更大聲了。 「任誰和那個妖怪相比都會不甘心的。要想心理平衡的話,最好心裡有作為人類的自覺。」 「嗚嗚……我不甘心……看到喬這個樣子……她身上一定很疼,我卻沒有辦法代替她。即使是喬,即使是喬,也會因為疼痛而哭吧。我沒有辦法思考,這麼無用的我,是不是連為她哭泣也沒有資格呢……」眼淚無法停止,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愛哭,淚如泉湧,心似刀絞,「我沒辦法不擔心……她在呼吸著吧?她還會朝我笑吧?她要是不高興了還會踢過來吧……我整個晚上都在說我們相遇的事情,說她不過是地位卑下的小丫環,而她就會跳出來得意地說她是因為我是王爺才嫁給我,而我知道她是個小丫環卻還喜歡她,怎麼說都是她占了大便宜……她真的是笨蛋,占了大便宜的是我才對……因為我除了王爺的稱號之外,完全是一無是處的人……所以在我心中,她也是和我一樣疼的話就脾氣暴躁,想有人陪著,沒有人的時候就偷偷哭泣……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放心,喬那樣小小的,我捧在手心裡都怕她跌倒了,卻還放任她單獨面對西夏追兵,都是因為我太沒有用,才令她變成這樣子……」 「……你不勸勸他嗎?」 「有男人為我哭,這種情景百年難得一遇,你讓我再欣賞一下又怎地。」 聽到熟悉的聲音,趙縉初以為是幻聽,他驟然放下手臂扭過頭,看到躺在旁邊木床上的女子已經醒來了,正扭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他。「喬,喬,喬,喬……」 「是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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