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克天使 > 絕代妖姬 | 上頁 下頁
十四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趙縉備嘗當老師的樂趣,李東麓、錢坤、孫立瀲多次找他出去玩樂他也沒有興趣再去。《禮記》讓他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就算他還在皇室的學堂上學時也沒有這麼用功過。

  這日下午,趙縉沒有叫喬天師,喬就自己一人去書房,雖然禮儀繁瑣又怪異,但是作為辛勞的補償,進食之禮所用的「進食」,都很美味。所以喬天師根本不排斥天天訓練。

  書房門口站著大丫環,見她前來,卻沒有請她進去的樣子。聽霜紋說,這個大丫環原本是太后身邊的人,在趙縉封明王,從京城遠到江甯時,太后怕趙縉在外面住得不方便,就讓自己最疼愛的丫環隨趙縉一起到江寧府,就近照顧他,身份自是同一般丫環不同。

  喬天師卻不知道有什麼不同法,在她眼中,所有人只有親疏之分,只要是重要的人,在心中的地位自然大大地不同。而大丫環和路人甲差不多,見她不理她,喬也不覺被怠慢地自己去推書房的門。

  「王妃,王爺在聽夫子講課,請不要打擾他。」

  大丫環連忙攔住喬天師,面無表情地道。

  「不是吧?」喬天師側著頭疑惑地道:「聽課需要這麼大動靜嗎?」

  雕花雙扇門隨著她的問話打開,這時一個人猛然沖了出來,把毫無防備、同大丫環說話的喬天師撞得差點跌坐地上。隨後,書卷、筆、墨、紙、硯全被扔了出來,一時間書頁亂飛,水墨直濺,全都落在了先沖出來的那個人身上。

  「逆徒逆徒!」

  跌趴在石板地上,不是沖出來,其實是被踹出來的夫子顫巍巍地半翻著身子,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從屋內走出來的趙縉,「你竟敢連老師都敢打,你還有沒有王法!」

  「你才是個假夫子,竟敢說我的對子對得可笑可惱,滾啦,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趙縉作勢又要踢他。

  夫子連忙爬起來,扶著閃到的腰咬著牙邊退邊恨聲道:「你以後重金求我我也不會來!你的惡名傳遍整個江寧府,要不是我秉持著有救無類的想法,又怎麼會來教你這個惡徒!你放心吧,等我出了這個府後,絕不會再有人傻到來教你了!」

  夫子帶著一身傷痕屈辱而憤怒地離開了鎖瀾府。大丫環並不在乎明王趕走了幾個夫子,她所在意的是——「王爺,稱作詩提賦還不純熟,要是皇上問起功課,你若是答不上來,會惹人笑話呢。」

  「哼!是那個夫子不好,我苦思得來的對子,他卻一句胡鬧打回,還想用戒尺打我的手心耶,我早就看他不顧眼了,一口一句仁義道德之乎者也,好像我是無可救藥的壞蛋一樣!」

  「看來要到鄰府去請夫子了,有點麻煩呢。」但大丫環的神情仍舊是淡淡的,看不出絲毫苦惱的模樣。

  「不用去那麼遠。」喬天師猛然接口,趙縉像是才發現她地瞪著她看。

  「你眼前就有一個啊。」喬天師笑得純純澈澈眉眼喜俏的,「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教我禮儀,我教你讀書,很公平對不對?」

  「不要。」趙緒很乾脆地拒絕。

  「你以為你是誰啊,不要我對你親切一點,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什麼資格做我的老師。」

  「嗯,是不是因為我的態度太過曖昧呢。」喬天師的笑容依舊閃閃亮亮的沒變,「所以我說的話在你的心中留不下絲毫痕跡。不管怎麼說,壓抑本性果真有些累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我有榮幸做你的老師嗎?不過,我不會接受否定的答案哦。」

  趙縉愕然。「你確定知道自己說些什麼嗎?」竟敢高高在上讓他作出選擇,而且只有一種答案的選擇!

  喬天師失望地搖了搖頭「難道高深一點的談話,你就無法聽得懂,非讓我說得明明白白才可以嗎?」

  壓抑住想暴打她一頓的想法,趙縉咬牙說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不會接受!」

  「你還是不明白呢。」喬天師歎了口氣,她踱步走到庭院中花木之內比她還高的假山石旁,兩腳左右開立隨便站著,右拳向前沖出,擰腰顧肩,在拳擊上假山石的一瞬間驟然收手。而後她又若無其事地走到書房門口對趙縉解釋道:「我和武尊不同,她想達到目的時會讓對方的心都隨她的計謀舞動。我和毒尊不同,他感興趣的只是結果,不在乎過程會破壞到什麼程度。我甚至不同於琴尊,她冰冷而高傲,只會設下陷阱,等待獵物自投羅網。我和他們全都不同,我是純真可愛的喬天師。」

  「啪」用力拍了一下手,轟然倒塌的假山石襯著她和平常一樣孩子氣的笑臉。「所以我只會光明正大地威脅人!」

  因展現出力量產生的絕對震懾,令趙縉臉色變得慘白,不同於嬌生慣養的明王大人,午後的陽光慕戀般地在喬天師臉上跳著舞,連笑容也亮麗得炫目。

  「我可以做你的夫子嗎?我不接受『是』以外的答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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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裡就像發生了暴亂一樣,一片狼藉,扶起被踢翻的椅子,喬天師彎腰揀起被壓在椅下的書,撫平書頁才看清是一本司空圖所著的《二十四詩品》,她翻看了一下,和小時候師傅扔給她看的書不同,這本印刷和紙張明顯精美許多。

  書案上還有著筆墨未幹的宜紙,喬天師感興趣地拿起看了一眼,不覺「格格格格」地笑了起來——夫子的字中規中矩,力道沉穩,而對應的卻是點撇劈捺皆刺刺伸展,生澀得就像小孩子的書法。

  不過引她發笑的卻是趙縉所對的對子。夫子一定是氣急了才出這樣的題目,但是趙縉也對得絕。

  「你笑什麼?」趙縉氣惱地瞪著喬的背。這傢伙一定在嘲笑他。竟敢用武力威脅他,他一定要好好想想怎麼才可以扳回一城,讓她跪在他的腳邊說對不起。

  「我覺得這個對子對得很好才笑的。『小』對『老』,『犬』對『子』,『乍行』對『苦讀』,比那個什麼大鵬展翅的要有趣多了。」

  「小犬乍行嫌路窄,老子苦讀恨書低。」

  再念了一次,喬天師輕笑著回頭看向趙縉,「我很期待著你這個學生哦。」

  趙縉的臉變得羞紅,「你以為我會感謝你誇獎我嗎?我才不覺得高興!」雖然他從小到大只聽過夫子的斥責和搖頭歎息,聽到讚美簡直是奇跡,但並不表示他會接受這個硬湊上來的老師。

  只是不知不覺中怒氣已經消散,在喬天師離開後,他偷偷地把對子藏起來,看哪一天找個技術精湛的裝裱師裱裱,留著掛在床頭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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