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克天使 > 絕代妖姬 | 上頁 下頁


  裙是輕薄的印金小團花羅百折裙,長衣直領對襟,腰部繡著萬花之王的嬌豔牡丹,衫糯裙袍全是紅色,背子袖邊襟擺全是金色,原本垂在兩側的垂譬換梳高椎髻,飾以金銀珠翠飾的花冠子,因此喬天師走進鎖瀾府主殿時,整個人都金光閃閃,耀眼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坐在主座上的趙縉不覺一陣昏眩。為什麼這樣的正禮服在別人身上穿著顯得雍容華貴,但在喬天師身上就像財神身邊的元寶娃娃,庸俗可笑。

  「這身衣服……是誰給你換的……」趙縉咬牙道,中間還閉眼頓了一頓,才把一句話說完。

  「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很成熟、很優雅?」喬天師興高采烈地揚起寬袖,得意洋洋地在趙縉面前轉了一圈,「衣服是霜紋蟬紋給我換的,頭髮是綺紋梳的,我覺得還不錯啦,就是頭飾太樸素了,你覺得再加一些琥珀玳瑁所制的花卉怎麼樣?」喬天師停止轉圈用手扶了一下金質的花冠子,右手中指五質板戒上碩大的貓兒眼寶石戒面發出刺目的光線,幾乎把眾人的眼睛刺傷。

  耳邊響起竊笑聲,喬天師望去,坐在末座的一名高大健壯的少年瞪大眼睛看著她,發出竊笑的是他身後三名穿著華麗的女子。

  少年有些面熟,喬天師皺了皺眉,微微分神的她沒有察覺趙縉的臉已經變成青色。

  「……給我脫掉……」

  「哎?」似乎聽到趙縉說了些什麼,喬天師扭頭詫異地看向他。

  「說多少遍你才反應過來!我讓你把這身金裝給我脫下來!」趙縉站起身大吼道。他到底造了什麼孽,娶了這個粗俗暴力又有恐

  怖品位的女人啊!

  「就在這裡?」

  喬天師不說這句話還好,說了這句話後,趙縉的腦部血管幾乎爆裂,他張大嘴重重地喘著粗氣,手無意識地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我說,」趙縉忍忍地壓抑住脾氣,「你,沒有一點常識嗎……」

  「我很認真地在煩惱哦。」喬天師也很委屈的,這些衣服無論穿脫都很麻煩的。

  這次笑聲大了些,卻像火上澆油一般點燃了趙縉壓抑的怒火,他一把抄起檀木桌上的茶杯茶碟,朝李東麓身後的女子劈頭劈臉地砸去,「笑什麼笑!我趙縉是你們可以笑話的嗎?!」

  李東麓也有些武藝,但見茶杯砸來,他身後三位小妾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他竟連接手也不敢。反而是喬天師滑至他身側,長袖一展,粘住還裝滿茶水的茶杯和飛旋的茶碟,袖子一卷再一甩,茶杯和茶碟又飛回趙縉旁邊,輕輕地跌在桌面上。

  「你為什麼拿茶杯亂丟?」喬天師對趙縉的做法頗有微詞。

  「我丟那些不張眼的女人,關你什麼事!」

  「什麼不關我的事,那是有『色近雨過天青』之稱的細紋片青釉瓷杯吧,很名貴呢。」雖然生在皇族,但也不可以這麼敗家啊,記得新房的橇木心的門也是他踢破的,有破壞欲的話劈磚劈石好了,幹什麼破壞家裡的名貴物品啊,說他是笨蛋不是沒道理的。

  手又無意識地握了又張,趙縉想狂叫卻叫不出來,只能牙咬得吱吱作響渾身發著抖,「妖姬、妖姬」地說個不停。

  見趙縉又瀕臨發火的前兆,坐在他下方的錢坤輕聲提醒道:「趙兄,弱點,弱點啊。」

  「是啊,」孫立激也湊上身子,「退一步梅闊天空呢,趙兄。」

  吸氣再吐氣,終於抑制住發抖的趙縉用力咳了幾下才能順利地說出話來,「妖……嗯……」這妖姬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斜眼瞥了錢坤一眼,對方連忙機靈地提醒道:「嫂夫人名諱喬天師……」

  眼神收回,趙縉繼續道:「喬,你坐到……」視線在正廳十六張楠木椅子上轉了一圈,他隨便地指了一張李東麓對面的椅子,「你就坐在那裡,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朋友。」

  「哦。」金光閃閃地坐到椅子上,不用招呼,就有丫環上了清茶糕點,喬天師也不客氣地捏起一塊千層糕往嘴裡填。不愧是大家的丫環,知道她沒有吃早飯,特意端了早點來。

  「……喬……」微微發抖的聲音。

  喬天師抬眼,果不其然又看到趙縉在瞪她了,真是的,她還從沒有看過比他更容易生氣的男人呢,他的脾氣好像隨時隨地、分分秒秒都保持在臨界點,稍微一不順意,就劈裡啪啦地引爆開來。

  喝了杯茶沖淡甜膩味,喬天師和顏悅色地笑,「什麼事?」

  趙縉又開始深呼吸起來,喬天師想告訴他,他那種吐呐的方法不對,但是又認為他一定不會聽從她的意見而保持沉默。

  「……我說,我要給你介紹我的朋友,你,可以認真點聽嗎?」

  趙縉說話的語調很輕柔,眼神卻很危險,所以喬天師正襟危坐更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位是錢坤,他的父親為大名府路安撫史,這位是孫立瀲,他的爺爺是京西路同提點刑獄,至於李兄李東麓的大哥為同章樞密院事,在李兄身後的是他的家眷,你們女人家……」

  「啊,是趙、錢、孫、李!」一直盯著李東麓看的喬天師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恬地叫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們!」

  三月揚州,山水畫卷般的長堤綠柳前,曾合力阻擋她,害她跌進湖裡差點淹死的趙縉的狐朋狗友。

  「真奇怪,我記得你們的父親和爺爺不是這個官職啊。」好像是什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審刑院事什麼的高官,怎麼沒有多久官銜就變了?

  「還不是因為那個什麼撈子新法!」提起這件事孫立激氣就不打一處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可以隨便改嗎?爺爺只是論了王安石就被貶,錢兄的父親也是如此吧。」

  「那王安石不過是沽名釣譽、矯情立異之輩,竟會被破格提擢,他頒佈的新法老成正士沒有一個贊成,他喜歡強詞奪理,新皇又護著他,結果連耿直敢言的參政唐介都被他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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