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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秦言兒的臉上浮現了複雜的表情,究竟對於齊馭天,她是希望離他近一些,還是離他遠一點?

  一旁的李荊卻將她的表情解讀成了為難。

  「言兒姑娘不想去嗎?」他試探的問。

  「不……不是,只是……」她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那麼……」

  「沒什麼,李大人請稍候一下,我準備一下行李,去去就來。」

  「不急,言兒姑娘可以慢慢來。」

  向李荊行過禮後,秦言兒便回房整理行李,畢竟她清楚知道,如果齊馭天是她生命之中註定會遇到的人,她終究還是得面對。

  駐紮北方的軍營之中,齊馭天坐在他的營帳裡,雖然擺飾與設備較京城的皇宮來得簡陋,但曾經領兵打仗的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

  只是他可以習慣軍中那處處從簡的生活,但卻不能習慣這些日子秦言兒不在他的身邊。

  即使在宮中他無法天天見她,但至少知道她身處宮中某處,他亦隨時可以掌握她的行蹤與情況。

  然而一來到北方,他倆頓時相隔數百里,連個書信往來,都需要花掉三五天的時間。

  為此他真的是很不習慣,不但坐立難安,甚至食不知味,連他都詫異自己何時對秦言兒中毒如此的深,她又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讓他這個萬人之上的王為了她這個平民女子如此魂牽夢縈?

  從第一眼見到秦言兒,她所散發出的氣質就深深的吸引了他,而她的柔弱,喚醒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憐惜。

  看到她病了,他心疼;即使她騙了他,但在知道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擔心之後,他更難以解釋自己對秦言兒的情感。

  為什麼?是因為對她有了特殊的情感嗎?他有可能喜歡上她嗎?或是……愛上她?

  愛上她?當這個思緒閃過齊馭天的腦海時,連他自己都有一些訝異。

  這輩子活到現在,他愛過任何一個人嗎?

  對於父王,他的敬重大於父子之情;對於兄弟,他的防備大於手足之情。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他知道什麼是愛嗎?

  十八歲那年,齊馭天自請前往北疆領軍禦敵,成天的戰事打殺,讓他的心在殺戮與血腥之中,漸漸成了冷酷無情的鐵石心腸。

  所以當他的心因為秦言兒開始有了不同的反應時,其實他有些不知所措,那究竟是什麼感覺,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那顆冰凍多年的心,似乎在秦言兒的溫柔與單純之中,悄悄的開始融化。

  齊馭天深知解鈴還須系鈴人,於是一道命令便讓秦言兒千里迢迢從京城趕赴北方。

  他知道她昨日就進了軍營,並被安置在一處安靜的營帳之中,然而礙于他的威嚴,他並未立刻召見她,而是直到今日正午時分才令人傳見她。

  「大王。」秦言兒臉蛋微低,緩緩的走入了齊馭天的營帳,想到又要見到他,她便覺得渾身不對勁,只是那五味雜陳的思緒之中似乎暗藏著期待。

  「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你累壞了。」他的語氣雖然嚴肅,但字字句句中都流瀉出了對她的關心。

  「謝謝大王的關心,昨晚休息之後,言兒已經恢復許多。」其實連秦言兒都覺得有些訝異,這趟路程似乎沒有耗掉她太多的體力。

  本來以為京城到北方,比起當初從夏州到京城還遠上數倍,她定會是狼狽不堪,可是沒想到她僅僅是略微不適罷了。

  看來她的身子在齊馭天調養之下,已比乍入京城之時好了許多。

  齊馭天的眼神,先是緊鎖在秦言兒的臉上,半晌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你又胖了。」

  秦言兒一愣,不知道他這話是褒是貶,只得回以一個微笑。

  帳外傳來求見聲,接著便見一名小兵端著一碗熱呼呼的藥進入帳內,隨後離去。

  秦言兒的雙眼從那藥被端入帳內後,就直盯著它,未曾離開過。

  齊馭天見她那詫異的表情,臉上竟然露出了笑意,「看來這藥的確有效,短短十來天不見,你就胖了許多。」

  他端起那碗藥,走到秦言兒的面前。「喝了它。」

  她抬起頭,看著齊馭天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趁熱喝,涼了更苦。」他像是哄小孩般的說著,連他都有些訝異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言兒……不想喝。」秦言兒支支吾吾的說道。

  自從上次被齊馭天發現她想倒掉藥,討價還價之後,他特許她只喝掉半碗,然而那天過後,每日送來的藥是只剩半碗,但味道卻又更苦了。

  她知道他是要讓她「少喝點苦」,問題是,那更濃郁的藥味讓她久久無法下嚥。

  齊馭天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似乎早預料到秦言兒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知道你若不喝,本王不可能就這麼放過你的,所以你就乖乖的喝下這藥,省得我們兩人麻煩。」他語氣雖然顯得輕鬆,秦言兒卻聽得出他話中的威脅之意。

  「大王要言兒來北方,就是要監督言兒喝藥嗎?」她感到無奈,喝藥儘管只是小事,但她知道自己還是逃不了。

  聽她這麼說,齊馭天的臉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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