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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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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我見得多了,可是就沒見過這麼神仙似的女娃兒……」 「你能活多大歲數?除了你家的啾嘴老婆,你又見過誰了?」 響亮的笑聲模糊了前者的辯解:「怎麼沒見過?當年賈君、狐姬、夏女入宮時,不也留見過?哪有這封姊妹花的俏模樣!」 「倒像一株並蒂瞳。」 眾人的讚美像海浪般一波波打來,花琉不由得心慌,她感到汗珠由額頭低落,濃豔的脂粉令她神色僵硬:她用手抓緊了衣袂,努力使自己不要失態。 她轉頭偷窺莊重肅穆的姊姊;晏離安然端坐,臉上帶著恬然笑意,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展現出最優雅動人的姿態。 花琉不瞭解,這些衣著華麗的人群是侵略者、是仇敵,為什麼姊姊能若無其事地微笑? 前一夜,姊姊由東關五的帳篷回來時,天色已經微亮,她醉態可鞠地喃喃自語、狂笑,今花琉摸不著頭緒。 服侍晏離睡下後,面對花疏的質疑的瑛略只是悲憫地望著她說:「你不懂。姬君是為了我們好……謂安歇吧!」 花琉什麼也不懂……她難過地想。 忽然,晏離伸出塗著紅色蔻丹的左手,輕輕握住了花琉,一般暖意從指問傳來,像煦陽照人化琉的心犀。 不要怕!姊姊一定會保護你。 王宮魏峨蠱立,氣象森然,華麗的重樓閣宇像巨龍準備吞噬近花呎尺的祭品。 金殿玉階,銅柱丹壢,都的富麗奢華不知勝過驪都幾倍。 東關五蓄意延遲入京的時間,加上眾民爭睹、奔走相告的騷動,緩步而行的香車直到申末才抵達宮門,慶功宴早已擺開,驟姬、少姬的美貌也成了席間狎笑的話題。 由宮女事先教導了觀見晉獻公的禮儀,晏離和花琉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席前跪拜叩安,珠翠玉佩隨著腰肢款擺而碎琮作響,熏棠紅裙將晏離襯托得豔九四射:而與她呈對比的花琉卻是粉白黛綠,清麗淡雅。 強烈的視覺震撼令席間談笑有短暫的沉寂。存心賣弄獻寶的東關五不禁面泛得意之色,這可是他精心策畫的傑作。 晏離和花琉異口同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婉轉動聽,祝頌晉獻公萬壽無疆,東關五教導的「官話」果然令晉獻公龍心大悅。 勝利的美酒比以往美味百倍,他啜飲一口,問了一個不在東關五預先教導範圍內的問題。「小姑娘有何能?嬌滴滴的又不能耕織勞動,倒浪費宮中衣食了。」 晉獻公帶笑戲謔,引得百官哄然,連左側階旁端坐的賈君也抿嘴而笑。 「婢子能舞,吾妹善歌,願以此雕蟲小技娛樂賓客,博君一笑。」晏離朗朗說道。 晉獻公深覺有趣,他從未見過像驪國王女這麼有膽識、言語從容的俘虜,就連他新寵辛的允女,在被士兵送抵王宮時還是一副驚弓之鳥、花容慘澹的狼狽模樣,足足調養了半年才博得晉獻公的注意;哪像這封姊妹花,一露面就聲色奪人,今人心蕩神馳。 好奇心促使晉獻公領首,忙碌來去的侍女立即退讓,接到無聲命令的樂師調弦執鈴,準備應和。 花琉的歌聲是和風,帶來了南國的薰曖氬氬。 詞意是歌詠大白然的雨露潤澤了五穀作物,輕柔的歌聲中帶有一絲顫抖,仿佛新抽嫩芽的麥草隨著南風的吹拂而搖曳。 晏離伸出雙手,緩緩改變優雅靜止的姿態,左手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纖纖玉指如花朵般綻開。 望天祈求,敬神謝天,賜予吾族豐年原本猶豫、試探的旋律在花疏豐沛甜蜜的情感引導下變得更加輕快、活潑。 意中人能豐收滿倉,博得父母歡喜少女含蓄愉悅的期待,藉由歌聲傳情,豐收後的慶典是年輕人互訴衷由約時光。花琉的歌聲隨之回旋高亢,與歌聲應和的是晏離激昂的熱情。 晏離修長的身軀放肆延展,捕捉住大自然中加風、如火的力量,紅裙翻飛,隱約可見晶瑩無瑕的小腿,足踝系著小小銀鈴,清脆的輕響引人注目。 青春的光彩在晏離的舞姿中迸射,今晉獻公眼睛一亮,頭也不回地吩咐真君,「孤要她今夜侍寢。」 「是。」賈君安詳地回應,明知道夫君的心思早已聽不見她的答覆,仍兀自恭敬地說:「妾身遵命。」 歌舞既畢,晏離半跪著接受眾人的掌聲讚美。 晉獻公以一種男人的興味打量著她。 「今年幾歲?叫什麼名字?」 「婢子今年十七歲,賤名「晏離」,妹妹「花琉」十四歲。」 「「燕璃」,「花琉」?「燕飛花間,琉璃清麗」,嗯,很文雅的名字,倒像是詩句。是鴻雁的雁字,還是乳燕的燕字?」 晏離一怔,她的名字是閃為旅者斷言她顯貴多災,才取「晏離」以魘不祥,這一直是她引以為惡的醜名,沒想到由晉獻公口中說出卻成了一個美麗的誤會。 「是火焰的焰字。」她低頭回答。 新名字,新人生。 真君平靜地執行夫君的命令,指揮侍女為輟國長姬沐浴更衣。 年長的女宮檢視過焰璃的身體,向真君回報:「驪女還是處子。」 真君不禁動容,十七歲的處子……真是造孽!如果我能在年輕時懷胎安產,子女不就是像她這般歲數?真君黯然地想。 香湯沐浴過的焰璃任由侍女擺怖,塗上髮油坐在火爐旁梳理,滿頭背絲由精緻的象牙梳子中流泄,博得年長宮女的低聲讚美:「好美的一頭秀髮……」 賈君檢視著盛妝打扮的焰璃,溫厚地囑咐她該注意的禮儀,「在主公面前不可以頂撞、多嘴……就算害怕也得忍著,不可以哭鬧惹主公生氣,知道嗎?女孩兒家都得經過這一關變大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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