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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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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紫走在紅磚道上,商店的霓虹燈亮起大半,掩蓋了黯然失色的夕陽,傍晚的風帶有蕭索涼意,衣衫單薄的鬱紫卻渾然不覺,任風冷卻左頰的灼痛火燒。 她已經可以肯定,張莎萍正是那個惡意的告密者。 曾經是她的上司、對待她如姊妹的人,為了一個男人而反目成仇,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 早該料到的,她發出歎息。以張莎萍的人烈性情,絕不可能甘心被「他」好言勸退,明升暗降地外放南洋,當子公司的負責人。 男人的心若變了,就像風箏斷線,再也喚不回來。 在張莎萍眼中,鬱紫是一個恩將仇報的賤人,過去幾年的相處,使她對鬱紫的家庭狀況了若指掌,也知道她侍親至孝,從未違逆父母的話;對怒火正盛的張莎萍來說,向薑德承告密正是報復的最好方法。 心思縝密的鬱紫逐漸將一團混亂理出頭緒,憤怒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管我做錯了什麼,張莎萍,你不夠資格去傷害我約父母! 一樣是見不得光的情婦身分,張莎萍卻以小老婆自居,沾沾自得地懲罰起外面的狐狸精。真是滑天下一大稽!郁紫冷然自嘲,連最後一絲對張莎萍的歉意都消失殆盡。 張莎萍的報復決定了鬱紫的命運。 她將視線移往公共電話亭,心中暗暗背誦熟悉的幾組電話號碼她專用的熱線,他的秘書,以及車上的行動電話。 鬱紫耐心地等候亭內的男高中生聒絮地閒聊,等到他放下話筒後才開口詢問:「請問……」 男高中生愕然地看著眼前的儷人,遲疑地回答:「什麼事?」 「我的錢包掉了,能不能跟你借幾個零錢?」鬱紫平穩輕柔地詢問,泛起蒼白的微笑。「說是借,不過可能沒機會還你。」 男高中生手忙腳亂地掏出一團紙鈔,還有幾枚銅板,難為情地搔搔頭。「我只有兩個十元、一個五元和一元。」 「六元就夠了。」鬱紫難為情地說道。 他依言派出六元銅板,想了想又遞出一枚十元硬幣,「以防萬一。」 「謝謝。」鬱紫誠懇地道謝。 「不客氣。」男高中生聳聳肩,調整一下書包的肩帶,離去前再好奇地望一眼左頰紅腫的鬱紫。 按下熟悉的號碼,鬱紫耐心等候,電話才響了兩聲,他的秘書就為他接起。 鬱紫報出自己的名字,電話馬上轉到他的手中。 她的主人、她的供養者羅觀嶽溫柔而寵溺地問:「鬱紫,怎麼啦?你從未在這個時候主動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 也許是要一件禮物,也許是撒個嬌,羅觀岳樂觀地想。也該是時候了從資助沒有生意頭腦的薑德承渡過難關後,鬱紫從沒對他提出任何要求:這讓慷慨成性的羅觀嶽頗覺不懈。 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價碼,像姜鬱紫這等貌美聰慧的年輕女子也是:他樂於取得,也不吝於付出。 「我需要……一些錢,一個落腳處,還有一些衣物。」鬱紫冷靜地說。 「有麻煩?」羅觀嶽揚眉沉聲問。 「不算麻煩……只是有人寄了些照片和信給我爸爸。」她淡然道。 「我明白了。」數種可能情況迅速在羅觀嶽的腦海中演練並推翻。 敲詐?以薑某人的頭腦似乎不太可能。 苦肉計?大可不必,只要鬱紫開口,要一棟金屋算不了什麼,這點她早就瞭解。 密告?有誰敢持虎須?素娟?身為續弦原配,她早已長齋茹素,不管他的事了;兒女們也對他的妻妾成群視若無睹,早就習慣他的專斷獨行。最後一個人選,就是跟了他十二年的莎萍……羅觀嶽皺皺眉頭,他還是不太相信,莎萍敢冒險觸怒他將她榮升為海外部門的負責人已經是破格提拔,對她仁至義盡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 一心二用地聽完鬱紫的簡單描述,他明快地下達指示,接掌了情況才放下電話。 不到十五分鐘,羅觀岳的黑色勞斯萊斯已經來到鬱紫面前,聽候她的差遣。 私人司機為她打開車門,恭謹的態度像在服侍黛安娜王妃,而不是一個衣著樸素的白領上班族。 「姜小姐,你好。」車內坐的是羅觀岳的特別助理,對營救主子的「落難情婦」似乎不以為忤,彬彬有禮地轉達羅觀嶽的指示。 「羅先生幫你安排的暫時住處是品華的總統套房,由於時間倉卒,來不及為你辦信用卡……這裹有一點錢,是羅先生為你準備的,好讓你打點日常用品及衣物,晶華有商店街,你應該可以買到應急服飾。」 「謝謝。」鬱紫淡漠道。 「還有一點,羅先生請你放心,他一定儘快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自稱謝秘書的男子縝密地觀察鬱紫的表情變化。 「有用嗎?」鬱紫倦然道:「傷害已經造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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