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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兩名嚇呆的侍衛回過神來,其中一人急忙取出一把青幽幽的長劍,朝洪承全頭上拋去,洪承全接在手裡,揮劍便朝蟄龍腹中狠很一刺——

  「不——」

  鄂楚桑狂叫著,蟄龍的血濺了洪承全一頭一臉,她忽覺神搖魂蕩,一陣眼花撩亂,恍惚之間,看見青綠色的長劍變成了一隻青色的龍爪,狠命一扯,便把蟄龍的心口撕開一個洞,血肉模糊,鮮血泊泊流了一地。

  蟄龍最後的力氣用盡了,他癱倒在地,渾身乏力,火紅的眼睛黯淡了下來,不住喘著氣。

  洪承全從蟄龍身上掙扎逃脫,氣急敗壞地喃喃自語。「幸虧我夠聰明……幸虧我夠聰明,想到把禪杖重鑄成一把劍,否則我一定活不成了……」

  洪承全絕沒有想到,蟄龍噴在他臉上的血含有劇毒.當他感到痛楚突沖腦門時,已為時太晚,他的臉孔逐漸紫脹發黑,驚愕地張大口,表情不可置信的扭曲著,他發不出聲音來,幾乎是立刻就死去。

  浴血的蟄龍讓鄂楚桑感到嚴重昏眩,憤怒得全身發抖,理智盡失,心中燃起猛烈的恨意,雙眼盡露殺機。

  她回身奔進房,提著彎刀沖出來,不待兩個僵呆的侍衛有何反應,便不假思索地揮刀朝他們砍去,飛快的兩刀,讓兩個急欲奔逃的侍衛同時斃命。

  她丟開彎刀,僕倒在蟄龍身邊,刺鼻的硫磺和酒氣沖天不散,她淒厲地哭喊出聲。「你會死嗎——」

  蟄龍發不出聲音,只能痛苦地點點頭。

  「對不起——」她痛哭失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做——」

  蟄龍集中意志力,慢慢地回復人形,胸口的大洞血流如注,鄂楚桑看得怵目驚心。

  「我的血有毒,你要小心……別沾上……」他的聲音微弱。

  聽到這句話,她不禁淚流滿面。「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就是你已經轉世的情人?是不是?」

  蟄龍勉強一笑,沒有回答,只費力地、掙扎地說:「用那把青龍劍……對著我的頸背……刺進去,便能殺了我,快……結束我的痛苦……」

  鄂楚桑悚然倒退幾步,動彈不得。

  蟄龍發出黯悶的哀嚎,「求你——」

  她顫動了一下,無意識地撿起那把青龍劍,劍尖閃著猙獰的綠光,她心一驚,幾乎無力擎住,劍身微微發顫著。

  毒熱的硫磺侵蝕著蟄龍,如遵烈火焚燒,他不斷發出悚然的嘶叫聲。

  「求你——快——」

  鄂楚桑六神無主,嘴唇開始哆嗦,她下不了手,更不忍見他遭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只好狠下心,舉起青龍劍,閉上眼睛從蟄龍頸背上刺下去,只聽見蟄龍痛叫一聲,她踉蹌軟倒在地,痛哭失聲,心碎得四分五裂。

  蟄龍痛苦地呻吟著,忽爾一笑,雙眸血紅色的光采漸漸的,漸漸的淡了,他疲倦地閉上眼睛,痛苦逐漸消失,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嘴角有一抹舒暢的笑容。

  鄂楚桑震顫地看著他,一道淡淡的輕煙在他身上暈化開來,蟄龍巨大頎長的身軀隱約現出白龍的身形,只一會兒便消失不見了,青龍劍噹啷一聲跌墜在地,仍沾著他殷紅的血跡。

  她霍然而起,沖上前,匍匐在地,赫然發現青龍劍下有片銀白燦亮的鱗甲,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放在手中端詳著,莫非這是蟄龍遺留之物嗎?

  冷月半殘。

  她頹然跪倒,淚如雨下,將鱗甲緊緊捏在手心,另一手,緊握著白玉。

  這一刻,大地默然,她聽不見聲音,也不能思想。

  她的心死了!

  萬籟俱寂。

  西元一九九九年

  北京的秋天,黃昏。

  魏練石坐在紫禁城太和殿前的玉階上,夕陽如血,映照著這座古老的皇城,他沉浸在皇城淒豔絕美的景致中。

  直到紫禁城的工作人員對他下了逐客令,他才慢慢扛起攝影器材離開。

  走到故宮大門,他正想攔部計程車回飯店,腳邊無意間踢到東西,他看了一眼,發現竟然是一個皮夾。

  他撿起來,打開查看是否有皮夾主人的資料線索。

  皮夾裡有幾張面額一百的人民幣,有電話卡,還有一張北京大學的學生證,證件上的照片是個相當美麗的少女,雙眼很圓很大,慧黠明亮,嘴唇似笑非笑,微微翹起的上唇十分引人遐想,就像隨時都在向人撒嬌的模樣。

  學生證上的名字印著:「路小黛」。

  連名字都這麼雅致可愛,魏練石決定在這裡等路小黛來,他相信這個皮夾對她來說有一定的重要性,她會來找回的。

  他果然沒有猜錯,只等了四十分鐘,就看見有個女孩子低著頭一路焦急地找來了,他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走過來。

  女孩幾乎沒有看路,眼睛專心一志地盯著地面,路上的行人閃躲著她,她毫無滯礙地走向魏練石,魏練石不動,她一直走到撞上他才愕然地停住,緩緩抬起頭來。

  魏練石呆了呆,他沒想到她竟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嬌俏可愛,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他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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