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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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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昨天夜裡開始,所有的倒黴事都找上了他,租的房子被另一戶房客的一根煙蒂給燒了,除了搶救到琴和皮夾,其他衣物統統付之一炬,一夜沒睡,加上今天走了七、八棟公寓,現在已是深夜十點了,沮喪、失望加上饑餓,激怒了一向優雅冷靜的他。 該死的公寓、沒有藝術氣息的房東!沒聽過什麼叫天籟之音嗎?他忍不住在心裡詛咒著。 入冬後的夜有些濕冷,街道顯得十分淒清,他看見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館,毫不考慮就走了進去,找不到住的地方,乾脆就在這家咖啡館窩到天亮算了。 喝完一杯醇濃的咖啡以後,邵雍疲憊不堪的心情才得到了些許的安慰,他拿了店內每份報紙,專心尋找租賃那一欄,看看在這個住宅區裡還有沒有他沒發現的漏網之魚。 咖啡館門上的風鈴一陣叮叮作響,他下意識抬頭望了一眼,推門而入的女孩子有點眼熟,他仔細確認,很驚訝這個女孩子居然是「妍歌」?!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當時的她「聽」起來像個沒有安全感、畏縮怯懦的女生;第二次見到她,那時候的她模樣看起來像被搶走了心愛的寵物那般可憐兮兮;現在又看見她,他已經是夜海豎琴樂團裡的豎琴手了,而她看起來卻像童話故事裡被軟禁在閣樓裡許久的少女,似乎極需要人疼惜,極需要人照顧。 她買了一份美式松餅,一手抓緊胸前的外套推門走出去。 十一點多的深夜,冷清的街道上她這樣的女孩子走著,讓他覺得不太放心,反正時間多得很,乾脆結賬陪她走一段路再回來。 她雖然並不認識他,但他卻已把她當成熟識的朋友了,不由自主想盡點基本的道義責任,安全護送她回家。 她和他之間隔了十步的距離,一前一後,慢慢走在紅磚道上,五分鐘後,她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戒慎和疑懼。 他善意地朝她笑了笑,不料她的神情卻顯得更為害怕,飛也似地奔跑起來。 邵雍肩上背著沉重的豎琴,沒辦法跟著她跑,正打算放棄護送時,驀然聽見前面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叫,他放下琴,疾奔過去,赫然看見一個身披風衣的裸體男子,把自己全裸的正面興奮地對著躲在牆角的妍歌,一面發出猥褻的笑聲。 邵雍一陣嚴重的反胃,同樣是男人,但這一幕還真是令他倒足了胃口。 「拜託——」他一把扯住暴露狂的風衣後領,用力朝後一扯,輕而易舉地把整件風衣全部扯了下來,他把風衣往後一扔,乾脆讓暴露狂一次露個夠。「別帶著一小根鑫鑫腸到處現實,你不丟臉,我還真替你覺得羞愧。」 沒有風衣遮蔽的暴露狂突然慌張失措起來,兩手緊緊捂住重要部位,嚇得像只驚弓之鳥,撿起地上的風衣立即拔腿就跑。 「等你磨練到博客火腿的等級時再出來秀啊!」邵雍對著倉皇而逃的背影笑著大喊。 妍歌瞠目結舌地看著邵雍,愣愣地上下打量他,歷經過暴露狂的驚懼過程,邵雍那一身雪白的V領T恤和黑色長褲的打扮,以及有著潔白牙齒的笑容,在她眼中呈現出乾淨清爽、完美可親得恍似天使的形象。 「還好嗎?住哪裡?我送你回去。」邵雍微彎著腰看她。 他的靠近,讓妍歌借著微弱的路燈仔細看清楚了他的長相,他有張很乾淨漂亮的臉,稱他帥哥都嫌俗氣了點,特別是他的眼睛,深邃得比黑夜還深,其中散落著點點星光,直教人淪陷。 「你等等,我去撿回我的琴。」邵雍拍拍她的肩,仿佛舊識,對她露出了安撫的笑容,回身跑向半躺在紅磚道上的琴箱。 妍歌怔怔地看著他修長的背影,陡然一呆,看見他把頭髮束成了馬尾巴,而且……那是一條好長好長的馬尾巴,這個男人的頭髮居然比她還長! 她像個傻瓜一樣盯著他看,直到他背起琴箱優雅地回到她面前。 「走吧。」他又露出好看的笑容。 妍歌回過神,像被他的聲音給催眠了似的,恍恍然地往前走。 「這條街沒什麼商店,你一個人太晚出門很危險。」 他溫暖的聲調讓妍歌有種錯覺,好像已和這個男人認識了不只一年。 「因為餓得有點胃痛,不得不出來買點東西吃。」她輕聲回答,態度並不如他那麼自然。 「噢,對了,你的松餅。」他把剛剛撿在手上的松餅遞給她。 「謝謝。」 兩個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昏黃的街燈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地面,一高一低,她盯著他背著琴箱的影子,看起來就像個聖誕老人。 「你住在這附近嗎?」妍歌勉強自己問個問題來打破沉默。 「不是,我到這裡找房子住。」 「找房子?」 「嗯,不過很難找,被拒絕了一整天。」 「為什麼?」 「我是夜海豎琴樂團的成員,平常練琴的時間很多,房東怕我的琴聲吵到鄰居,所以不租給我,想不到這年頭琴聲倒變成噪音了。」他自我解嘲地一笑。 妍歌腳步漸漸放慢,然後尷尬地停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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