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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妍歌的眼眶微微濕潤了,下個月,站在這裡丟捧花的新娘子將是她,那時候的她會像這個新娘子一樣露出幸福的笑容嗎?

  她緊緊挽著邵雍的手,默默從情緒高昂愉悅的人群中走了出去。

  「婚禮訂在哪一天?」邵雍低頭輕問。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說:「我並不想請你來觀禮。」

  「誰說我想去觀禮,也許我是去搶新娘的也說不定啊。」他半開玩笑。

  「你不會的。」她說得篤定。

  「我也希望你不要逼我這麼做。」

  「逼?」她蹙了蹙眉尖。「我不知道自己的份量足不足以逼得動你?」

  妍歌話中有話,但邵雍並沒有聽出來。

  「如果嫁得勉強,現在立刻就取消婚禮,你並不是非要嫁得這麼委屈吧。」

  妍歌歎口氣,搖了搖頭。

  「別說了,能不能開開心心陪我一天?別再提起那些婚禮的事,我現在覺得好煩好煩。」

  「好啊,我們去吃飯。」他握緊她的手,配合度很高。

  「你想吃什麼?」她振作精神。

  「我帶你去吃黑人靈魂料理,平凡簡單,可是非常好吃。」

  邵雍興致盎然的表情叩動了她,心裡湧起一層溫柔,像回到臺北那時候的感覺一樣,溫馨動人。

  他替她整理了一下鬆開的圍巾,接著說:「吃完了飯,我陪你到哈林區逛一逛,那裡有幾家有名的爵士樂店家,還有很多充滿民俗風的手工藝品。」

  「好。」她輕快地聳聳肩。

  他們搭地鐵到了哈林區,不管吃飯逛街,妍歌第一次嘗到浪漫的滋味,他們總會不約而同喜歡上同一件衣服或飾品,她深刻體會明白到自己和邵雍之間心靈相通的默契。

  她默默地等待,等著做出人生中最艱巨的決定,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有耐心等待,她要等一個值得她驕傲的歸屬。

  暮色被燈火燃亮了。

  他們漫遊回到了洛克菲勒廣場前,此刻正是人潮聚集的高峰。

  妍歌把冰冷的手伸進他的長大衣裡,汲取他溫暖的體溫,她仰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吻我。」她堅定地說。

  「在這裡?」他揚了揚眉。

  「你能在這裡吻那個漂亮寶貝,當然也能在這裡吻我。」她撒嬌似的語氣,但眼神卻是無比認真。

  「如果用這種方式能洗去你的記憶——」他捧起她的臉,低頭吻住她的唇。

  妍歌不曾有過如此大膽的行徑,熱情的煽動使她覺得渾身熱得像要融化蒸發,這的確是洗掉記憶的好方法,她此刻的心全為了邵雍一個人劇烈跳動著,再沒有第二個人擠得進來。

  第九章

  妍歌第一次和黛娜打照面,她坐在邵雍的房門口,熱情明豔的五官明顯有著等待後的疲累痕跡。

  她一看見邵雍回來,綻開了天真爛漫的笑,但在瞥見妍歌的那一瞬間,笑容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敵意。

  「喬,我等了你一整天。」黛娜沖向邵雍,抓住他的衣袖。

  妍歌偷偷地打量她,五十分的活潑加上一百分的熱情,讓她充分表現出一個少女特有的天真和無邪。

  「我已經告訴過你要你別再過來了。」他輕輕拂開她的手,用哄小孩的口吻和她說話。

  「為什麼?」黛娜不太友善地看了妍歌一眼。「還有,為什麼你莫名其妙跑出一個女朋友來?從來都沒有聽你說起過。」

  「不是莫名其妙,她本來就是我的女朋友,在我認識你之前就是了。」邵雍耐心解釋。

  「那我呢?」她臉頰的每根肌肉都在顫抖。

  「一開始,我們就約定好彼此間的關係只是普通朋友,我想你自己心裡也很明白才對。」他不厭其煩地提醒她,有點擔心妍歌會不會胡思亂想。

  「我並沒有和你約定好,你也曾經熱烈地吻過我,你會熱吻你的普通朋友嗎?」她狡黠一笑,轉向妍歌挑釁地說:「我不介意你是喬的女朋友,因為我也是,只要你和喬沒有步入禮堂,我都有資格當他的女朋友。」

  妍歌驚異地看著黛娜,她羡慕她勇敢、果決和積極爭取的態度,黛娜不怕有人搶她喜歡的男人,她有捍衛愛情的勇氣,比起黛娜,自己明顯遜色太多了。

  她不討厭黛娜,反而有點喜歡起她來了。

  邵雍則是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黛娜。

  「黛娜,你不能太一廂情願,我是喜歡你,但是沒辦法像愛一個情人一樣愛你,你還太小了,我們有很多觀念難以溝通,你真的不適合我。」他很努力點出他們之間不合適的問題點來。

  「我快二十歲了,我總是會長大的。」她理直氣壯地喊。

  「黛娜,你不要不講道理,也不要讓我覺得你是個難纏的女孩子,否則以後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他的口氣開始嚴厲了。

  黛娜不假思索地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把臉用力地埋在他的胸膛上,她深深呼吸,像要把他的氣息全部吸進肺腑裡。

  邵雍突然很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給她手機號碼,否則現在也不至於陷入難題了。

  「黛娜,放手,別這樣。」他尷尬地看了妍歌一眼,本能地把黛娜的手用力從他身上扳開。

  黛娜死不放手,整個人像八爪章魚一樣緊緊抱住他。

  妍歌很驚奇地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在欣賞一出精彩的短劇一樣。

  「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黛娜,快放手,別讓我動粗。」邵雍完美的自製力已經接近崩潰邊緣。

  「你以後還會不會見我?喬,會不會?」她改用祈求的語氣,像孩子在乞討一件喜愛的玩具似的。

  邵雍看了妍歌一眼,她自始至終都很安靜,以旁觀者的立場等著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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