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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你在哭嗎?」儷菱在電話那邊詫異地驚喊。「怎麼回事?妍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儷菱,我被你害慘了……」她哭著,語聲哽咽。

  「什麼意思?我怎麼害慘你了!」

  「今天,我看見邵雍……」她淚如雨下,絕望地對著電話抽噎,語意模糊。「我看見他和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他們在大街上親吻,我看見了……」

  「什麼!」她驚叫。

  「我被你害慘了,我真的被你害慘了……」

  融雪的紐約比耶誕節更冷。

  邵雍牽著一隻名叫「Wolf」的愛斯基摩犬,在雪融的冬日上街散步,他喜歡紐約第五街的黃昏,喜歡看著這座璀璨之城在他眼前緩緩蘇醒過來。

  經過一家老式咖啡館的玻璃窗前,他看見咖啡館裡靜靜燃亮著一束昏黃的光,這束昏黃的光奇異地偎暖了他的心,他站在半圓型的窗下好一會兒,窗裡沒有人向外看,他不經意地將小咖啡館內形形色色的人迅速瀏覽了一遍。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纖瘦的人影躍進他眼裡,他從來不相信命運,也不相信巧合,但是此刻全都相信了。

  他牽著「Wolf」走進咖啡館,向櫃檯老闆再三保證「Wolf」不會闖禍、不會亂吠以後,這才得到老闆的信任,能帶著「Wolf」進入咖啡館。

  他走到她面前,看見她一手托住下巴,濃密的長睫毛低垂著,專注地在讀一本編排得密密麻麻的中文書。

  「嗨。」他輕輕打了招呼。

  她愕然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眼底有著心慌和失措。

  「妍歌,好久不見了。」他在她面前坐下,灼燦的目光盯著不知所措的她。

  「好久不見。」她仿佛很費力才掙出這一句。

  「你好嗎?」他深切地望著她。

  她點點頭,放鬆了緊繃的肩膀,緩緩靠進椅背,她撫摸著「Wolf」脖子上柔軟的毛,就是不看他。

  兩人默然僵持了一陣,服務生送來一杯水,並彎腰詢問邵雍需要些什麼?

  「Espresso。」

  服務生離開,很快地就送來一杯咖啡。

  邵雍在咖啡裡加上一匙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你的頭髮長了一點,而且,你還化了妝。」

  「我只是擦了口紅,沒化妝。」她微笑。

  「以前……你好像連口紅也沒擦過,有點變了。」他微微揚眉。

  妍歌笑而不語,指尖輕輕梳理著「Wolf」的毛。

  「很抱歉我騙了你。」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深沉的歎息。

  她微愕,這個道歉似乎來得太晚了,不過,她也從沒有要他道過歉,知道他不是gay,她高興都來不及,又何必要他的道歉。

  「沒關係,我早就不介意了。」她淡淡一笑,巧妙地轉開話題,問:「這只狗是你到紐約以後才養的嗎?」「嗯,養只狗作伴,它叫『Wolf』,才陪了我兩個月。」他若有所思地看她。

  兩個月?不就是在洛克菲勒廣場看見他之後?她在心裡默默計算著。

  「你不是已經有伴了嗎?為什麼還要養狗作伴?」她忍不住想拆穿他。

  邵雍愣住了,默默啜了一口咖啡,從容不迫地笑了笑。

  「你知道我的事?」

  「兩個月前,我在洛克菲勒廣場看見你和一個漂亮寶貝在廣場上擁吻,我不知道原來你也是個……狂野熱情的人。」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不看他,倒像在跟「Wolf」說一樣。

  邵雍真的呆住了,紐約這麼大、人那麼多,居然會巧到讓她看見那一幕,當時因為得知自己入選,一時太興奮了,所以才有那個忘情的舉動出現。

  「恭喜你,這麼快就有新女友,到了新環境,有了新的戀情,滿好。」她揚起長睫笑看他,心裡知道自己的表現大概還算自然。

  「她還不算是新女友,應該比較像你之前形容的——一個伴。」他交抱雙臂,輕聲而平靜地解釋,心裡卻因為被她看見了那一幕而懊惱不已。

  她淺笑著,暗地裡思索一個伴和女友之間的差別。

  「另外還要恭喜你一件事,聽說你已經被選入紐約交響樂團了。」她終於開始正視他說話。

  「謝謝,僥倖罷了。」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咖啡,深吸口氣,說:「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

  「我今天去了大都會博物館,出來時人快累癱了,所以選了這家咖啡館休息一下。」

  她舉起瓷杯輕啜,微笑探詢。「你呢,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帶狗出來散步。」

  「你住在這附近嗎?」

  「對,住在樂團替我租的房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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