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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房揚古一聽,立刻把門打開,門外站著房雲,面色灰白,眼睛睜得鬥大,怪異地看著他,低喚了聲:「少將軍——」

  房揚古的情緒正極度惡劣,並沒有留意房雲恐慌的眼神,逕自把門打得大開,隨口說:「進來吧,我要你帶的東西都帶了嗎?」

  房雲身後突然竄出四五名大漢,刀劍交加,快如閃電,直朝房揚古襲來。

  房揚古大吃一驚,矯捷地閃避開來,由於出府時太倉卒,沒帶兵器防身,這下子手無寸鐵,就連最基本的反擊能力都喪失了,他瞥了一眼房雲,這才發現他早被反捆了雙手,無能為力地看著他。

  幾名大漢殺氣騰騰,每一刀每一劍都對準房揚古的要害,一個不慎,劍鋒朝他胸前刺去,他就勢閃身倒退,撞倒了身後驚懼萬狀的魏嬰,這一撞,房揚古分了神,劍尖朝他胸前一削,他躲避不及,胸腹立刻劃出一道血痕。

  房揚古下意識護住魏嬰,另一方襲擊又來,劍氣直沖,他自知必死無疑,不想不明不白走向絕路,急速暴喝著:「你們是什麼人?奉誰之命殺我?」

  刀劍紛紛抵住房揚古的咽喉,魏嬰驚駭地撲進他懷裡,嚇得面色慘白。

  持著刀、五短身材的領頭微微一笑。「你是齊國的房揚古少將軍嗎?」

  房揚古默然不語,望了一眼驚恐的魏嬰,若要他死倒地無所謂,他怕的是這些粗漢會怎樣對待魏嬰?

  「你不開口我們也知道。」另一個人說道。「馬房中的大宛寶馬,再加上房少將軍最忠心的禦者房雲,就已能肯定你的身分了。沒想到,逼退趙國、衛國的房揚古少將軍,也有落在我們手裡的一天。」

  「不管你們奉誰之命殺我,只要放了這位姑娘和房雲,不為難他們,我悉聽尊便。」房揚古昂首說道。

  魏嬰一聽見房揚古的話,淚水頃刻滴落,她哭著搖頭,一徑抱著他不放。

  「我們當然不會為難魏國的公主,但只要是齊國姓房的人都該死。」

  五短身材的領頭忿然喝斥,手中的刀光影一晃,劃傷了房揚古的頸項。

  魏嬰驚跳而起,不加思索,便揚手擋開那刀,當血花噴灑出來,魏嬰痛楚地顫抖了一下,房揚古倒抽一口涼氣,狂喊:「魏嬰——」

  「公主!」事出突然,五名大漢撲通撲通跪了一地,驚慌失措地大喊。

  魏嬰痛得臉色發白,抱著手臂呆望著趴了一地的大男人,不解他們是何用意,愣愣地與房揚古對望一眼。

  「你們……你們……」魏嬰莫名其妙地盯著他們。

  五名大漢一臉悲憤,領頭的率先說:「我叫周邈。」然後一個一個指過去說:「張馥、伍德瑜、劉裕、陳青虎,我們都是鄭瀾大將軍的部屬、都是魏國人,等複國已等了八年了。」

  房揚古正審視著魏嬰的傷,一聽見「鄭瀾大將軍」,臉色僵了僵,在發兵攻進魏城大樑時,與鄭瀾正面交鋒,鄭瀾不敵,死在他的劍下。

  難怪這些大漢一來便想置他於死地。

  魏嬰卻不記得鄭瀾,但聽見是自己人,便心門大敞。

  「你們怎麼知道我是公主?」

  「你們剛進酒店,我們就認出房揚古,於是盯上了你們,而店家無意間偷聽到你們的談話,所以敢肯定你就是失蹤八年的魏嬰公主,再加上公主長得實在太像你的母親魏姬了。」周邈一面恭敬地答,眼神則戒備地盯著房揚古。

  斯文有如書生的張馥,緊張地問:「公主,你的傷勢怎麼樣?我叫店家來給公主上藥。」

  魏嬰斜靠在房揚古身上,她抬頭看了房揚古一眼,房揚古深深望著她蒼白似雪的臉龐,冷靜地開口。「魏嬰的傷並未傷及筋骨,拿些止血的刀傷藥來就行了。」

  店家顯然已經得知魏嬰的身分,一上來即恭恭謹謹地為她上藥、包紮。

  「公主的傷不礙事,血止了,過幾天自會痊癒。」店家包紮完後說。

  魏嬰關心房揚古胸前和頸脖上的刀傷,慌忙對店家說:「麻煩你也替他上上藥吧。」

  店家面有難色,與周邈對望一眼,動也不動。

  「公主——」周邈目光兇狠、無情地說。「房揚古是所有魏國人的仇敵,沒有人不想殺了他以洩恨,請公主別讓我們為難。」

  房揚古不動,不作反應。

  魏嬰挺身護在房揚古身前,焦灼地說:「八年前,是他救了我,我才能活到現在,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放了他。」

  張馥從魏嬰眉宇之間的焦慮看出了端倪,他冷冷地說:「公主,請你要牢記自己的身分,你是魏國王室僅存的血脈,是咱們魏國子民的唯一希望,不能因為他而毀了我們的計劃,更不能……感情用事。」

  「如果不是房揚古對我動了側隱之心,魏國王室血脈早就斷了,他善待過我,我不能恩將仇報。」魏嬰凜然說道,心情卻被說不出的矛盾侵擾。

  房揚古心中一陣絞痛,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魏嬰還是對他流露出了真心。

  面目黝黑、糾髦如草的陳青虎哼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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