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晏 > 萬年歡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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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芮希聽她把自己的生母香靈夫人搬出來當擋箭牌,心底冷冷一笑。 「你當初不也是我娘安排過來服侍我的嗎?你引誘了我,難道你也是狐媚子不成?」他悠然淺笑,語氣平和,但冷淡的眼神卻令迎月背脊發涼。 「四爺這是在責備我的不是嗎?」迎月眼圈一紅,淚光瑩然。「若不是太太的意思,我也不敢公然冷落花竽。」 「如果是我娘吩咐你這麼做的,我怎麼能責怪你?既然花竽身上有病,你就請醫術高明點的大夫進來給她看病,銀子不夠就拿我的去用。」他平淡地注視著她,沒有一絲多餘的笑容。 「四爺打算把花竽挪進正屋來嗎?」迎月咬了咬唇,月光在他臉上逡巡,溫婉地問道:「如果四爺有這個意思,那我明日就把花竽挪進來,也免得四爺疑我妒心太重,教我含冤莫白。」 「不用了,這裡有你和錦荷服侍就好了,你想怎麼安置花竽我不會過問,但是偶爾也該讓她和風竺那些姐妹們見面敘舊,沒有理由限制她的行動。」 「我沒有限制花竽不能跟那些丫鬟見面,她從來沒有要求過要見她們呀!」迎月蹙了眉,語氣有些不快。 「若她要求了,就順她的意吧。」淩芮希閉上眼,語調有些淡漠和厭倦。「我困了,你也去睡了。」 迎月怔怔地坐了半晌,才緩緩站起身放下床幔,幽幽歎了口氣。 以前只要是這麼冷的天,淩芮希常常會把她拉上床一起睡,但是自從上回她腸胃不適卻誤以為有喜的風波之後,淩芮希就再也沒有碰過她了。她知道是自己太過心急,沒有等大夫診過脈就把話傳給了香靈夫人,也許就因為這樣兒惹惱了淩芮希,讓他漸漸對她冷淡起來。 若不是淩芮希始終不定下她的名分,她也不會如此心急,尤其他的脾氣深沉得教人捉摸不定,對她的愛意也不是多麼深刻明顯,若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名分給她,總是讓她不放心。沒想到她太操之過急了,反倒把他推離自己更遠,她的心也就更加空落落了。 前些日子有傳聞皇上要把公主下嫁到蘭王府來,雖然蘭王府五個兄弟都有機會被選中為駙馬,但是只有側室香靈夫人所生的芮玄和芮希最有可能被選中,其他幾個兄弟都是妾室白淇茉所生,被選為駙馬的機會微乎其微。如果是芮玄被選中便罷,但她擔心萬一被選中的是芮希,一旦嬌貴的公主正式入府之後,她再想要任何名分將會更加困難了,而如今在「雲養齋」裡又有一個經老夫人調教出來的出色丫鬟花竽,不論容貌還是才華都高她一等,面對這樣的內憂外患,她的心都要被煩惱烤得焦灰了。 她本來看准了花竽是個性情怯懦、好捏好揉的軟柿子,將近半年來冷落著她,她也能靜靜地不吭聲,還以為她對自己不再有威脅了,沒想到她忘了她還有其他的好姐妹們,她們的存在對她而言也是潛在的危險。 迎月暗暗祈禱皇上不要選中芮希當駙馬,也暗暗防阻芮希發現花竽的存在,她多麼害怕花竽搶佔了芮希的心,會危害到她的地位。她是香靈夫人言明要給芮希的,所以打從心底認定了自己就是蘭王府的四姨奶奶,她不容許任何人搶走屬於她的地位。 可惜迎月再怎麼小心防阻,還是防不勝防,她沒有想到,淩芮希終究還是發現了花竽。 對淩芮希來說,花竽是一個不擅長爭寵鬥智,但卻可以防守得住秘密的人,而他現在就有一個天大的秘密需要有人幫他守住,花竽正是一個極佳的人選。 也許因為睡過了一個午覺,又可能因為見到淩芮希帶來的衝擊太大,此時都已經快四更了,花竽還是睜著大眼,了無睡意。 她躺在溫暖的炕床上,手裡捏著淩芮希交給她的錦囊,回想著淩芮希闖進花塢後發生的事,還有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幫我藏好這張無字天書,這裡面藏著極大的秘密,除了我以外,絕對不能交給任何人。」 淩芮希叮囑的話還縈繞在耳邊,她記得自己這樣回答他—— 「既然是這麼貴重的東西,為什麼要交給我來藏?」 淩芮希揚起無奈的笑容,對她說道:「因為我沒辦法在雲養齋裡藏任何一件東西,迎月和錦荷是我的貼身丫鬟,我身邊有些什麼東西她們都了若指掌,在她們面前我根本藏不了任何東西。」 她愈聽愈糊塗,服侍他多年的貼身丫鬟都不能知道的秘密,為什麼肯交給她收藏保密呢?她和他相見也不過才一個時辰而已,他怎麼就能放心讓她擔起替他保守秘密的重任? 實在怎麼想也想不透,怎麼猜也弄不明白。 花竽小心翼翼地打開錦囊,再度拿出她一夜裡已經反覆看了無數次的「無字天書」,困惑不解地歎了口氣。 明明就是一張白紙,真的就只是一張乾乾淨淨的白紙而已,不管她怎麼用力地看、仔細地瞧,就是找不出任何字跡,連一個點或一條線的蛛絲馬跡都看不到,更別提什麼「極大的秘密」了。 淩芮希該不會是跟她鬧著玩的吧?難道只是隨便拿張白紙來試驗她對他的忠心程度嗎? 不管有多大的困惑和疑問,既然淩芮希那麼嚴峻地交代過她要藏好這張「無字天書」,並且要求她緊守這個秘密,她就必須認認真真地把這張「無字天書」視為一個「極大的秘密」。 她把「無字天書」珍重地摺好,小心地收回錦囊裡,錦囊中還有顆小小的玉印,用篆體刻著他的名字「芮希」兩個字。 雖然她也曾看過老夫人身上配戴的玉飾,但玉的好壞她分辨不出來,只覺得這個小玉印有著像枇杷般鮮豔漂亮的顏色,可愛極了。 「這顆玉印就當是我給你的謝禮,將來你可以把芮希兩個字打磨掉,換上你自己的名字。」淩芮希很溫柔地對她這麼說。 花竽把小玉印放在掌心把玩,搖搖頭,柔聲低語:「芮希這兩個字這麼美,我怎麼捨得磨掉它們呢。」 她把玉印珍愛地放進了錦囊裡,小心地捆好,然後放在炕床邊上,和她的香囊、繡帕、手鏡等寶貝們放在一起,閉上眼想睡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妥,便起身把錦囊單獨拿來放在了枕邊,然後閉眸正準備入睡,不知為何仍覺得不放心,又把錦囊塞進了枕頭下,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還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乾脆翻身坐起來,從包袱裡找出了各色絲線,挑了幾根配上色,然後打了一條絡子把錦囊穿起來,就在戴在頸項躺下,這才終於睡得安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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