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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她叔嬸家在哪裡?」他眉心蹙緊,眼眸暗沉地冷瞪著她。

  「誰知道。」她依然含笑,輕臉問錦荷。「錦荷,你知道嗎?」

  「我何必要知道?」錦荷低頭拿起針線。

  「是誰帶她走的?」他咬牙切齒。

  「太太的安排,我們都不清楚。」迎月轉過身去捧熱水給他淨手。

  淩芮希用力推開他,往外沖出去。

  「四爺!現在這麼晚了,太太已經歇下了,要去明兒再去吧!」迎月和錦荷一邊追著他,一邊喊。

  淩芮希恍若末聞,頭也不回地冷然大步前行。

  母親明明說要讓迎月和花竽一起正式收房,所以他才會答應母親的要求,給迎月一個名分,但是沒有想到母親竟然欺騙了他,趁他不在時把花竽攆出府!他根本沒有想到母親會這麼做,她對花竽真的如此厭惡嗎?還是因為聽了迎月和錦荷她們的挑撥?

  而那一張變成了一情詩的藏寶圖,他和太子一開始懷疑那首情詩裡或許藏了與寶藏有關的蛛絲馬跡,於是兩個人反覆地讀,甚至把每一句和每一個字都拆開來研究,最終不得不承認,那的確就只是一首單純的情詩。

  「難道是父王的情人暗中寫給父王的情詩?」太子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這樣自言自語地猜測。

  「這關係到宮闈秘密,臣不敢亂猜。」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其實他並不認為這是寫給皇上的情詩,情詩上面的字跡,讓他的心思飛得老遠,不安地晃蕩著,當不經意想起花竽時,不安的感覺就晃蕩得更厲害。

  「這張藏寶圖除了你我以外,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嗎?」太子懷疑地問他。

  「沒有,都是臣自己貼身收著,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雖然保護了花竽,但心底的疑惑也慢慢指向花竽。

  他雖然不想懷疑她,但那首出現在藏寶圖上的情詩實在太古怪突兀,而且又是極女性的字跡,讓他無法不懷疑可能是花竽調的包。

  萬一是真的,那花竽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她發現了真正的藏寶圖之後起了貪念?

  這個想法當下就被他推翻,他無法想像花竽會動「貪念」,這兩個字根本和她是完全沒有關係的。

  而且,男人對男人的忠誠或許不見得靠得住,但是一個深愛著男人的女人,她的忠誠是絕對無須懷疑的。

  變成了情詩的藏寶圖對太子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他非常沮喪失望,決定把這首情詩再偷偷放回密匣裡。

  藏寶圖歸還了原主,但是淩芮希的內心並沒有真正感到輕鬆起來,因為太子當下雖然並未疑心他,但是日子久了,朝夕間一旦觸動心思,難保不會又懷疑起他的忠心,這一份猜忌在他們之間是永遠無法消除了,而到底花竽有沒有動過那張藏寶圖,則成了另一個他心中的謎團。

  他並不想疑心於她,現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她找回來,真相也就明朗了。

  他正恍惚地想著,突然看見迭翠到斜側裡奔出來將他攔住。

  「四爺,等等!」

  淩芮希回神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什麼嗎?」直覺告訴他,迭翠想說的話一定與花竽有關。

  迭翠四下張望後,把淩芮希悄悄拉到陰影處,小心地說道:「四爺,我知道花竽是被一輛騾車接走的。」

  「騾車?」淩芮希震驚。「王府裡根本沒有騾車!」

  「是。」迭翠點點頭,緊張不安地咬著唇。「所以接花竽走的騾車一定是太太從外頭雇來的,四爺,奴婢想,太太一定是不想讓花竽再回來!」

  淩芮希深深吸一口氣,咬牙問:「你還知道些什麼?」

  迭翠低下頭,小聲地說道:「花竽是從後門被帶走的,太太囑咐我們不准對任何人提起花竽的事,否則也要把我們攆出去。」

  淩芮希只覺得有股寒氣從背脊無聲無息地滲入骨髓。

  「花竽到底犯了什麼錯,讓太太非要把她趕出去不可?」他的臉上仿佛凝聚著一臉凝重。

  迭翠仰頭看著他,欲言又止。香靈夫人畢竟是淩芮希的生母,她就算知道了些什麼,也不敢在他面前多嘴。

  「你是看著花竽走出去的嗎?」他握住她細瘦的肩膀,傾身問道。

  迭翠點點頭。「我只看著她從後門走了,臨走前,她遠遠對我喊著,請四爺要早些接她回來。」

  淩芮希心痛地閉緊雙眸。

  迭翠無奈地搖頭。「奴婢去找雪笙和月箏問一問好了,也許她們知道,等問到了什麼再來告訴四爺。」

  「不用了,我自己去問。」他輕拍她的肩,奇怪地問她。「你怎麼好似比她們其他人都關心花竽?」

  迭翠聳肩笑了笑。

  「那是因為花竽老實得有點傻氣,人家罵她,她也不懂得回嘴,像沒脾氣似的。還有,明明她身上有許多繡帕,偏偏沒有送迎月姐姐和錦荷姐姐,只送給了我一個人。我這個粗使丫頭有什麼地方值得討好的?她也不管那些,也不懂得耍心計,我看她那麼傻,所以就常常關照著她。」

  「好。」淩芮希淡淡一笑。「你快回去吧,免得教人看見,又要輪到你被攆出去了。」

  迭翠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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