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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班靈的心口冰涼一片,無法為自己解釋。

  「既然這樣,那我永遠不回宮了。」

  趙禦愛畢竟還是個少女,一急之下就任性了起來。

  「別說這麼孩子氣的話,這不是一句你永遠不回宮就可以解決的。」

  班靈歎口氣,輕聲說道。

  「我明白了。」趙禦愛用力拭去淚痕,淒然說道:「你並不愛我,你不像我愛你那樣愛著我,所以,你才會退縮放棄,你沒有勇氣面對。」

  班靈的心頭一震,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趙禦愛接著說:「從六歲,你就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你永遠不知道我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看著你,你永遠不知道我對你的愛意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不管前生的你是什麼樣子,我如今愛的是你,是班靈。不要以為我年紀小你十歲就什麼都不懂,我其實都懂,我們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不是帝姬、不是仵作,追根究底的真正原因,是你並不愛我。」

  她倏地站起身,疾步向外奔出。

  班靈的心底深處仿佛響著隆隆的雷聲。

  他不愛她?或許真的是這樣吧?

  他喜歡她,深受她的吸引,也為她怦然心動,只是身份的懸殊讓他卻步。

  也或許,他只是還不懂得如何去愛她吧?

  趙禦愛獨自離開「延甯宮」,讓沖真和如香急得跳腳,好不容易見她平安回來了,卻悶聲不響地躲進房裡。

  「帝姬今日去了哪裡?奴婢找您找不到,差點急死了。」如香在她身旁拼命繞著轉。

  趙禦愛不想搭腔,默默地梳洗更衣。

  「帝姬沒出什麼事吧?有事可得要說呀!」如香急得像要哭了。

  「我沒事。」趙禦愛緩緩搖頭。「你別吵,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想些事情。」

  「帝姬別趕我出去,我坐在旁邊不說話行嗎?」如香小心翼翼地說。

  「好吧。」她倦倦地躺上床。

  如香忙替她蓋好被子,卸下帳幔。

  趙禦愛想起班靈,心中一酸,無聲地落下淚來。

  不知道對他說的那些話會不會太過分了些?他會不會從此就不再理她?可是就算他不愛她,但她還是愛他愛之入骨呀!

  「班靈……」

  她捂著臉,靜靜地流淚。

  突然,熟悉的迷茫昏眩感又來了,她在恍惚中看見班靈凝視著桌子上的兩盒蜜餞發呆,她想起從酒樓離開時,那兩盒蜜餞放在桌上沒帶走,而班靈卻把兩盒蜜餞帶回家了,還若有所思地盯著蜜餞發呆出神。

  他在想什麼?是她嗎?

  忽然,班靈站起身走到衣櫃前,拿起乾淨的衣服準備換上,當她看見他脫光了衣服時,呼息頓時停止,心臟怦怦地狂跳著。

  他的裸身也不算第一次看見,但是這一回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一道斜斜的刀疤,猙獰醜陋地伏在他的背上。

  景象倏忽消失,趙禦愛仍驚愕不已,好半天喘不過氣來。

  她有點混亂、茫然,無法想像那刀疤是如何造成的?

  「是誰傷的?是誰傷了你?受傷時有誰照顧你?」

  趙禦愛忽然煩悶起來,很想現在就找到他問這些問題。

  她發現她根本還有許多不瞭解他的地方,而她卻大言不慚地對班靈說自己有多愛他,她也不瞭解在他孤苦無依時是怎麼過日子的?還有,當他受那麼重的傷時,又有誰在他身邊照顧他?

  而他,對她絲毫不瞭解,她怎能要求他在兩天的時間裡就要愛上她?她為何不能再多給他一些時間?

  忽然,她強烈地思念著他,覺得這個夜晚過得特別慢……

  開封府衙。

  班靈提著一大包藥材走進大堂,看見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半躺在地上,幾名衙役在他身旁不懷好意地譏諷怒駡,這場面一看就知道是那個男人沒有錢好打點衙役,這種事在府衙內屢見不鮮,早已見怪不怪了。

  「班靈,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

  楊九玄看見班靈,立即迎上去。

  「昨夜沒睡好。對了,這是你要我買的藥材。」班靈把手中的藥包遞給他。

  「沒睡好?」楊九玄接過藥包,狐疑地打量著他。「奇怪了,從來沒有聽你說過沒睡好,怎麼昨天恭福帝姬出現了你就沒睡好了?」

  班靈苦笑了笑。他的確很少失眠,但昨天晚上因為趙禦愛而失眠了。

  「九叔,這些藥材是要制蘇合香丸的嗎?」他顧左右而言他。

  「你別打岔,跟我說說,昨天你把恭福帝姬帶到哪裡去了?」楊九玄古怪地看著他。

  「只是在街上逛逛,然後帶她去酒樓吃個飯,就只是這樣。」

  班靈敷衍著,慢慢走進後堂工房。

  「昨天晚上我遇到李翠娘,她說看見你跟恭福帝姬緊緊牽著手,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叫你千萬別碰帝姬一要寒毛嗎?」楊九玄把藥包擱在工房內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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