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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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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喜地睜圓了眼睛,笑音如鈴。 乳母和如香疑惑地對望一眼。 「這兒離寶津樓那麼遠,不可能看得見皇上。」乳母以為是趙禦愛說著玩。 「我真的看見了。」趙禦愛的目光凝視著虛空中,笑著說:「父皇就在寶津樓裡,他正在看一個人騎馬表演呢!」 如香驚訝地睜大眼睛。 乳母倒是不相信,她知道有些孩子會故意說些引人注意的話,但是趙禦愛畢竟是帝姬,就算她不信也不好直接說出來。 「帝姬,咱們『寒香殿』連寶津樓的樓頂都看不見,是不可能看得見皇上的,你得瞧清楚再說。」乳母含笑提醒著。 「我瞧得很清楚!」趙禦愛眨了眨眼,她乍見的景象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當她閉上眼睛時,那景象竟然還未消失,她又驚又喜喊道:「父皇現在正把十七皇兄喚過去賞他酒喝!如香,我看見馬戲了,有個姑娘騎在馬上,用紅色的繩索系著一顆紅繡球,然後把紅繡球拖在地上跑,後面有好幾個騎馬去追,爭著用箭去射那顆繡球,每個人都用非常奇怪的姿勢射箭,不過好看極了!」她閉上眼睛形容眼中所見。 「是是,帝姬,那叫『拖繡球』,真的很好看!」 如香拍手笑道,她個性憨直,沒有細想為什麼沒看過馬戲的趙禦愛會形容得出來。 乳母的臉色變得異常古怪,不知道趙禦愛怎麼能把馬戲的表演說得那麼清楚仔細,仿佛親眼所見。 「帝姬,閉上眼睛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呀!這不是在編故事吧?」乳母對這種無法解釋的事感到不安。 「不是編故事,我真的看見了。」趙禦愛閉著眼睛在秋千上蕩呀蕩,好像看見了什麼,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二十五弟一直在對十九妹扮鬼臉,被十九妹打了頭,大哭起來了,真不淘氣又愛哭。」 「帝姬是千里眼呐,這是怎麼瞧見的?」如香嘖嘖稀奇。 趙禦愛睜開眼睛,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神情迷茫不解。 「怎麼了?這會兒什麼了?」乳母奇怪地問。 「一個不認識的人。」趙禦愛神情懵然。 「寶津樓裡還有大臣陪著皇上,自然會有帝姬不認識的人。」如香笑說。 「不是,不是寶津樓。」趙禦愛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地方?」乳母緊張地問。 「我沒見過的地方。」趙禦愛怔怔地望著虛空,有棵大樹,有個人躺在樹底下,好像在睡覺,他的頭髮亂七八糟有,臉也髒兮兮的,真奇怪,都沒有內侍宮女霍霍他梳洗打理嗎?」 如香愣愣地聽著。 「帝姬,皇宮裡不可能有頭髮亂七八糟、臉也髒兮兮的人。」乳母覺得愈來愈不安了。 趙禦愛偏頭想了想,很困惑地說:「他看起來真的很髒,他的衣服也破破舊舊的……有好多種顏色,東一塊、西一塊……咦?有個老婆婆丟了兩個圓圓的東西給他,那是什麼?」 「聽起來好像個乞丐,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是補丁吧?」如香猜測著。 「乞丐?補丁?」趙禦愛沒聽過這樣的詞語,納悶地反問:「什麼是乞丐?什麼是補丁?」 「原來帝姬是真的看得見……」 乳母張口結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從小照顧趙禦愛長大,乳母很清楚趙禦愛連皇宮都沒在出去過一步,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見過乞丐,而皇宮裡連賤役穿的衣服都得乾乾淨淨,不話有一丁點殘破,更不可能有補丁,所以當聽到她乞丐的形容,是破舊衣服上的補丁時,才會讓她如此駭然。 「不見了。」趙禦愛用力眨眨眼,然後前後左右環年倖存,失望地說道:「父皇和乞丐都不看不見了。」 「看不見就好,打了半天秋千,也累了吧?快下來歇歇。」乳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下秋千架。 「真奇怪,他到底是什麼人?我怎麼會見到他呢?」趙禦愛天真的眼眸裡是好奇和疑惑。 「別想這些了,胡思亂想當心頭會疼。」 乳母只希望這是一次意外,以後還是不要再有這俗人事情發生才好。 「帝姬是千里眼,所要連皇宮之外的人都看得到呀!」 如香想法單純,只覺得新奇有趣,沒想太多。 「我是千里眼,那該有個順風耳才對。」趙禦愛天真無邪地笑起來。 然而,此時的趙禦愛並不知道,這不是她唯一或最後一次看見遠方的景象,更不會知道除了父皇、母妃、兄弟姐妹以外,那個被如香叫做乞丐的人,從此之後也會頻繁地被她看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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