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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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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合香朱唇漾著笑,腳步輕快地跟在他後頭,心跳得很急促,透過迷蒙的雨絲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又充滿了柔情和激動。她揣想著一會兒該和他說些什麼才好?她對跳舞無所不知,可怎麼和一個男人談情說愛她就一無所知了。通常,愛戀中的男女都說些什麼情話呢? 孫玄義走得很快,她幾乎快要跟不上。他從未雀大街左轉進一條幽巷中,筆直地走到盡頭。 這條巷十分寧靜,有朱紅色的院牆,蘇合香見巷中前後幾乎不見行人,便快步追上孫玄義。 「這是哪裡?」她輕聲問。 「『西明寺』的外牆。」他往前行,來到朱紅色外牆角落裡的一問矮小廂房前,左右張望,確定無人看見後,他伸高了手臂,從窗框上方取下一支鑰匙,打開門上的鎖,推開門,抓住她的手臂迅速閃身進去。 蘇合香的心怦怦狂跳,倒有種偷情的刺激感。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見他謹慎地拴上門,她輕輕問道。 「這是我來長安之後住了兩年的地方。」 「真的?」她眨了眨眼,感興趣地四處打量起來。這是間簡陋的小屋,只有木桌、木床、矮凳和一個長櫃,不過倒是十分整齊乾淨。「這裡比你現在住的地方好點兒。」她笑說,然後打了個噴嚏,渾身瑟縮了一下。 孫玄義見她長髮、衣衫都被雨霧濡濕了,若沒及時換下,很容易著涼,他走到長櫃前打開來看一眼,裡面已經空無一物。 「『西明寺』的沙門把被褥都取走了,這裡沒有可禦寒的衣物,我們還是長話短說吧。」他定定望住她。 「呃……」突然這麼快切入正題,她一時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好。 「你看見我雕的觀音像了,然後怎麼樣呢?」他臉色平靜,聲調淡然。他決定不讓她知道那是他動了心之後的作品。 孫玄義出奇冷靜的神情,讓蘇合香一度有了錯覺。難道……是她誤解了? 「你雕的下是幹手觀音。」她柔聲試探。 「是。」他微笑坦承。「雕千手觀音較費時,我急於返家,所以請『合春號』老闆同意我改雕成普通仕女。」 急於返家?蘇合香愕然咬著唇,一時芳心大亂。「你要回洛陽了嗎?」 「雕像完成後就會回去。」 孫玄義過分冷淡的眸光教她渾身發寒,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寒氣逼人,不由自主地環抱住自己。 「你雕的仕女木雕……看起來很像我……」她不相信真是她的誤解,那尊仕女雕真的不是她嗎? 「你很美。」孫玄義注視著她絕美而蒼白的容顏。「你足我見過最美的女子。」這是他不能否認的。 「既然要為人刻一尊木雕,自然會挑選最美的女子來當模範,你是我唯一能想得到的人。」 原來是這樣。她呆了好一會兒,然後自嘲地笑起來,意態淒然。 孫玄羲看見了她眼匠的絕望和不甘心,但他必須隱忍自持,只要一時心軟,狂瀾便倒。 「我好冷。」她顫慄著。感覺四周都是寒意,奇冷無比。 看見她的唇色從泛白到發紫,孫玄義這才發覺她纖瘦的雙肩劇烈地顫抖著。 「我的衣袍也是濕的,即便脫給你也沒有用。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你抱一抱我。」她冷得手腳打顫,此刻的她急需要一點溫暖,就算只有一點點都好。 「我不能這樣做。」看見她衣衫濕濡地貼在身上,他的欲念就已經克制得很辛苦了,要是還將她抱在懷裡,他焉能坐懷不亂。 「我不是要勾引你……也不是要誘惑你,我是真的冷。」她的淚墜下來,她很想忍住,但淚水仿佛有自己的意識,拚了命地跌出眼眶。 孫玄義被她的淚水撼動了,他迅速脫下濕外袍,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入懷裡,隔著薄薄的衣衫,他感覺得出她整個身子的冰涼、顫慄和痙攣。他被她的反應嚇住了,驚惶地用雙臂箍緊她,這一抱緊,才發現她的身子有多麼單薄纖瘦。 他攔腰將她抱起,來到木床上坐下,讓她坐在他的腿上,雙臂環住她的肩,讓她緊緊貼靠在自己的懷裡。 蘇合香感覺到他暖暖的體溫緩緩包圍住她,無法克制的淚水決了堤般地湧出眼眶,濕濡了他的胸膛。 「你是不是病了?」他有些無措地將她冰涼的雙手包覆在他的大掌中,用力搓熱她的手。 「嗯。」蘇合香癡望著那雙努力給她溫暖的手,傷心的淚水落得更凶。「我病得很重,我快死了。」 孫玄義駭然地抽口氣,她快死了? 「你生的是什麼病?」 「一種無藥可治的病。」她把臉深深埋進他的懷裡,哽咽地、含糊地低語。「病名叫……愛上孫玄義。」 孫玄義錯愕地瞠大雙眼,身軀瞬間變得僵硬。 她的濕發披瀉在他的臂膀上,淩亂、糾結,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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