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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的應天禹和醜嬤嬤回到自個兒簡陋的宮院,宮門一關上,應天禹立即反過來攙扶醜嬤嬤。

  這間東配殿旁的小平房是應天禹的生母生前居住之所,她的生母是個極為貌美的宮婢,豔麗驚人,但皇后嫌她氣質狐媚,把她分派到禦膳房煮茶水。

  誰知,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在先帝面前露過一次臉,先帝臨幸她一回之後便懷上了應天禹,先帝的皇后得知後大發一頓脾氣,先帝便冷落了她們母女,從此完全不加過問。

  應天禹的母親是個卑賤的宮婢,儘管生了皇女,但先帝后並沒有撥任何一名太監、宮女服侍她們,僅把年邁的醜嬤嬤調過來照料她們。

  這醜嬤嬤原來不醜,年輕時曾是貼身侍候先帝生母皇太后的宮女,先帝生母崩逝後就被分派到禦膳房裡,一待就是幾十年,成了宮裡年紀最大的老宮女。

  後來,她不幸生了一場大病,從此瘦得宛若骷髏乾柴,應天禹的母親和她同在禦膳房,曾細心照料過她幾回。

  之後,應天禹出生了,先帝后竟調派她這個年邁的老宮女去服侍她們母女,她知道先帝后是故意要欺辱她們母女,因此更加憐惜她們備受冷落的處境。

  由於她年輕時曾是太皇太后身邊的貼身宮女,十分熟悉太皇太后行走坐臥的排場和做派,為了不讓應天禹自小養成自卑的性格,總是教她要如何當一個公主,要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被下人奴婢們瞧不起,所以儘管應天禹在宮裡完全被忽視、被冷落,她仍然努力維持皇室公主該有的尊嚴。

  「真不愛出門,每回一出去總是受一肚子氣回來!」

  應天禹氣呼呼地說,一路昂首挺胸,端著的架勢在進門後全都鬆懈了。

  醜嬤嬤無奈地輕拍她的手背。

  「公主,咱們宮裡都有兩年沒添置新東西了,公主這身衣裳還是孝喜帝在位時給你裁制的,如今也都穿舊了,咱們若不去求見皇上,內務府是不可能理咱們的,誰知道皇上竟給咱們吃了閉門羹。」

  應天禹在南窗下鋪著毛氈的躺椅上坐下,毛氈早已扁塌了,也掉了不少毛,她雖然貴為皇七公主,但房中的陳設卻幾年來都不曾更換過。

  「還是雅束哥哥好,他在位時總會記得我,那幾年賞了我不少好東西,可惜好日子就過了那麼幾年而已。」應天禹低聲說,輕歎口氣。「算了,我就穿這些舊衣裳也無妨,何苦為了幾件新衣裳要苦苦地求人。」

  「你是公主呀,公主要有公主的威儀,就是要打扮得雍容華貴、光鮮亮麗,這樣奴婢們才不會瞧不起你。」

  醜嬤嬤從炭爐上提起茶壺,沏了壺茶。

  應天禹很自然地走過去幫醜嬤嬤把茶端到桌上,若有所思地捧起缺了一角的茶盞輕啜一口。

  「這茶……」

  她蹙起眉,盯著淡褐色的茶水看半天。

  「怎麼了?」醜嬤嬤湊過去嗅了嗅。

  「是不是黴了?」

  味道不對了。

  醜嬤嬤趕忙拿起剩餘的茶葉細看,愕然喊道:「唉呀,真的是黴了!快快倒掉,別喝了!」

  「真可惜,這是我最喜歡的茶。」應天禹默默地放下茶盞。

  「公主,咱們明日再去求見皇上,讓內務府再給你添些新鮮的茶葉來。」醜嬤嬤輕聲安慰。

  應天禹點了點頭。

  有誰知道,她這位皇七公主竟然得為了這些生活瑣事奔波勞碌呀!

  在龍紀皇朝東北方有個國力強大的鄰國——天鳳皇朝。

  年輕的皇帝楚元狩正在他的寢宮永夜宮內與堆棧如山的奏章奮戰。

  夕陽斜斜地透過紫藤架的隙縫,照著他年輕俊美的臉龐。

  一道淡金色的茶水從壺嘴緩緩注入杯裡。

  「這茶……」

  元狩放下一份令他頭疼的奏章,慵懶地斜倚在雕花躺椅上。

  一旁正拿著軟枕靠在他背後的總管太監海信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輕聲問道:「皇上,這茶哪裡不好了?」

  「還是君山茶嗎?」

  元狩微微蹙眉,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輕敲著桌案,神色若有所思。

  「是,是魯國公進獻的君山茶。前些時候皇上贊這茶味道甚好,所以奴才這幾日一直讓禦茶房煮這味茶,莫非皇上喝膩了?」海信恭謹低詢。

  「換掉。以後魯國公進獻的任何一樣東西,都不准出現在朕的眼前。」元狩淡淡地說。

  方才奏章內參魯國公的幾條罪狀當中,其中一條竟是魯國公四處搜羅童女淫樂,任憑妻女如何勸說都無用。想到這裡,他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中便掠過一絲難以忍受的嫌惡。

  「是,奴才遵命。」海信連忙示意兩旁的宮女將白玉茶盞撤下。

  「什麼時辰了?朕又累又餓。」元狩站起身舒展一下身體。

  海信忙回身使個眼色,門外的小太監立刻匆匆備膳去。

  「回皇上的話,才剛過申時。」海信靠過去替元狩搥搥肩膀、捏捏手臂。「皇上想在哪一處用膳?」

  「這兒就行了,朕今日不知幾時才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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