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晏 > 魈王搶親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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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他拍拍她紅潤的臉頰,雙眸晶亮清朗,溫柔地凝視她。 突然間,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聲,來勢快疾。 敖倪一驚,側耳聽去,蹄聲自下游傳來,就在他怔忡之間,四匹馬已經遠遠在望了。 「快走!」 敖倪拉起丹未就跑,馬背上的官差早已經發現了他們,其中一個人彎弓搭箭,對準敖倪的後心,颶颶兩箭,一箭從敖倪手臂旁飛掠過去,敖倪大驚,生怕傷了丹朱,急忙一把將她樓進懷裡,只一瞬間,另一箭已疾插入他的肩背! 敖倪只感到一陣劇痛鑽心,隆略一聲,和丹朱同時摔倒在地上。 「敖倪——」丹來尖銳地大叫,看見箭尖深入他的肩頭數寸,所有的血液一刹間被抽空了。 四匹馬如飛一般地沖到他們身旁,四名官差迅捷地滾下馬來,強硬地捉住丹朱的雙臂;奮力將她拖走。 丹朱淒厲地狂叫,當她看見官差兇殘的目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緊緊攫住了她,她掙扎地撲滾在一名官差的腳旁,肝膽棋催地喊:「放了他 「你放心,我們只奉命捉你,會放了他的,只要他能在這荒山活下去。」一名官差不帶感情地說。 這是什麼意思? 丹朱屏住呼吸,驚恐地瞪視著他們,敖倪正掙扎著站起來,渾身浴血,一名官差自腰袋中取出一包白粉,揚手一揮,朝敖倪的臉上潑灑過去。 敖倪急急捂住眼睛,發出恐怖痛楚的慘叫聲,發瘋似地滾倒在地上! 「不!不要——」 丹朱嘶聲地哀號,感覺自己被撕成了碎片,她用盡氣力掙扎向前,伸出手去卻怎麼也構不到痛苦翻滾的敖倪。 四名官差將她緊緊綁上馬背,留下一陣冷笑,策馬揚長而去。 丹朱只覺一陣地暗天昏,天地在一刹那間毀滅殆盡了。而她,已經變成了碎片,再也合不攏。 灼燦的陽光突然之間向她兜頭傾下,她來不及逃避,倏地失去知覺。 劇烈的疼! 敖倪不住地顫抖、哆嗦著,這種突襲而來的疼痛,像一把利鑽,陡地一下,從他的眼睛鑽起,直插入他的五臟六腑,一下、一下,疼得腦袋幾乎要炸開…… 眼睛裡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他只覺得雙目滾燙、燒的,勉強爬到了溪水邊,狂亂地將臉浸入溪水中,劇痛卻無法稍止,他發狂地滾進水裡,無邊無際的黑暗包圍了他! 灰黑、炭黑、濃黑、墨裡—— 痛苦征服了他,最後一絲微光,在他生命中冉冉隱褪。 是人間?還是鬼域? 敖倪沒命地朝前狂奔,眼前有山、有水、有樹、有人,卻全是深深淺淺,影影綽綽的幽黑模糊,耳畔呼嘯的不知是風,抑是人聲,恍若墜入一幅潑墨丹青中,怎麼逃也逃不出來。 突然,天地間一下子全黑盡了,不見天、不見地、不見人! 他的腳下忽地踩空,整個人重重地直往下墜,猛然間,他從痛楚中驚醒,眼前仍是一片墨黑,什麼也看不見! 他抬起手摸了摸眼睛,指尖觸到了層層包裡的布。 「你醒了嗎?」 他聽見了一個柔和的聲音,這個聲音似曾相識。 「你是……普渡寺的和尚?」他沙啞地開口。 「貧僧正是明善。」 敖倪覺得雙目乾澀、痛楚,見不到一絲光影,隱約知道了最壞的結果。 他乾笑了兩聲,強裝鎮定地問:「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明善和尚沉吟著,低聲說:「雖然……施主及時用溪水將石灰洗掉,不過,眼睛已經燒傷了,複明的機會恐怕不大。」 敖倪只覺天地變色,萬念俱灰。 「施主所受的傷極重,能留下性命比什麼都重要,施主切莫心灰志墮,好好養傷才是最重要的事。」明善勸慰著。 敖倪的思想麻木了,心也麻木了,這真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噩夢,他將再也看不見丹朱那桃花似的容顏…·· 「廚房熬了些白粥,我替你端些過來。」明善說完、隨即開了門走出去。 敖倪只依稀記得,自己的魂魄在黑暗中飄飄蕩蕩,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丹朱現在怎麼樣了? 在這種黑暗、靜溢的氛圍中,對丹朱的想念變得更加深刻、痛苦。 到底為什麼?他們的愛戀得不到善終? 他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是明善和尚端來了熱粥,坐到了他的床沿,一匙一匙地喂他。 「師父,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心裡十分過意不去。」敖倪歉然說道。 明善笑了笑。「事情的發生都有前因後果,你會有現在的遭遇,起因是為了替我解圍,我豈是有恩不報的出家人。」 敖倪苦苦一笑。「不知道我昏迷了幾日?」 「十多天,將近半個月了。」 「師父是怎麼救我回來的!」他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我看見官差綁著與你同行的那個姑娘從官道上經過,猜想你大概出事了:所以循著小路去找你,本來是抱著收屍的打算,沒想到你還能活著。」明善半開玩笑地說。 「我運氣挺好。」他自嘲著。 「你身上原有兩處舊傷,又增添一道箭傷,再加上眼睛被灼瞎,能活得下來,也真的算是奇跡一樁了。」 敖倪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忽然聽見,非常細微的,滴落在屋瓦上的雨滴聲。 他抬起頭,側耳傾聽。「師父,下雨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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