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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桀琅愕然地看著她略為羞怯的笑容,剎那間意眩神奪,情不自禁的,他低下頭覆住她嫣紅的雙唇,她柔軟的唇瓣為了他而開啟,任由他深深地啜飲芳澤。

  相思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背,仰起頭迎接他纏綿溫柔的吻,一股猛烈的渴望在她全身流竄,她放任自己去享受這種陌生而甜美的激情,毫不遲疑地響應他。

  ……

  清晨,若若捧著溫水,站在擎天的房門前。

  想起擎天對她說,要她別再服侍他的話,想敲門的手便有些猶疑起來,她怔怔地站了會兒,抽口氣,下定決心輕輕敲了敲門。

  屋內沒有響應。

  若若又敲了幾下,仍然沒有應聲。

  她的整顆心猛地懸了起來,匆匆推開門走進去,擎天果然不在房裡,屋內一片岑寂。

  她心裡慌亂地想著,擎天一定只是出去走走,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遊魂似地走到桌案邊,把臉盆放下,突然看見桌案上擱著一張紙,她的心咚地一跳,只見紙上寫著——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若若的心頓時往下沉,她震顫得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她看見旁邊還為著一行小字——

  緣既已盡,無須強留,來日有緣,必能相會。

  若若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沿頰滾落,明知得不到擎天的心,她依然不甘願放棄,卻沒想到擎天竟然選擇離開,從惱人無解的愛情裡抽身而出了。

  她抓起那張紙,心慌意亂地沖了出去,把桀琅的房門拍得震天價響。

  「桀琅哥、相思姊,擎天走了,你們快開門啊!」

  相思正偎在桀琅懷裡安睡著,一聽見若若的喊聲,兩個人倏地驚跳起來,火速地穿好衣服,把門打開。

  若若把擎天寫的字句遞給桀琅看,自己則哭倒在相思懷裡。

  桀琅木然凝立著,嘴唇緊抿,眉峰因痛苦而糾結。

  「他終於還是決定離開了。」桀琅深深歎息。「擎天說得沒錯,將他強留在我們身邊,只有徒增他的痛苦而已,他這一走,是為了我們每一個人好。」

  若若埋在相思的胸前嚶嚶啜泣著,相思圈住她,輕聲撫慰著。「若若,別傷心,擎天那封信不只是留給桀琅,也是留給你的,他心裡必定也是在乎你,所以才會選擇離開,若若,你或許是擎天這一生中唯一的女人,我想他的心一定有一半也是愛著你的。」

  若若抬起濕濡的臉龐,怔怔然地看著相思。

  相思替她拭去眼淚,輕撫著她的背,目光凝視著桀琅。

  「我相信擎天與我們尚未緣盡。」桀琅盯著紙上的字句,百感交集,緩緩說道。「所以,他一定會回十渡找我們。」

  七年後

  四個孩童圍在一棵棗樹下,而三個小男童又圍著唯一的小女童嬉玩著。

  「欲梅,你想要幾顆棗子,我去摘給你。」六歲的石豫讓童稚地央求敖欲梅給他這個機會。

  七歲的敖欲梅拉著雙生哥哥敖欲雪的衣角,很認真地想著自己要幾顆棗子。

  和石豫讓同齡的桀紫穹抬起頭看著結滿累累棗子的枝枒,皺了皺鼻尖說:「何必問欲梅,你能摘多少就摘多少呀!」

  欲梅格格地笑起來,軟軟甜甜地說:「是啊,豫讓,你摘多一點,咱們大家一起吃。」

  紫穹突然揚聲大喊。「豫讓,我們來比賽吧,誰摘的棗子多,今天欲梅就嫁給誰。」

  「好,你不把桀琅叔讓給我喊爹,我就跟你搶欲梅。」豫讓一蹦而起,飛快地攀住樹幹爬上去。

  紫穹不甘示弱,也迅速地爬上棗樹,兩個人自幼攀爬慣了,都練就了一身爬樹的好本領。

  「你幹麼不找敖倪叔當你的爹,老是要搶我的爹。」紫穹一面將棗子放進衣兜裡,一面對豫讓大喊。

  「敖倪叔已經有欲梅和欲雪了,你何必那麼小家子氣,多我一個人喊你的爹也不行!」豫讓氣衝衝地喊回去。

  「懶得理你。」紫穹吼叫著。「你老是要爹、要爹的,偏要惹得若若姨傷心才高興嗎?」

  豫讓抿著嘴,哽著聲音。「你根本不懂……」

  「你們別一天到晚吵這個了。」欲雪在樹下喊著。「你們兩個真煩,每樣東西都要爭,再這樣吵,我叫欲梅都別理你們。」

  欲雪每回想阻止他們的爭吵,唯有用上這招效果最好,果然紫穹和豫讓都噤聲了,兩個人都兜了滿滿一衣襟的棗子躍下樹來。

  「要不要數一數?」豫讓問欲梅。

  欲梅烏黑的大眼睛裡閃動著無憂的光采,她看了看紫穹,又看了一眼豫讓,笑盈盈地說:「別數了,上一回嫁過紫穹,乾脆公平一點,今天就嫁給豫讓吧。」

  豫讓欣喜地睜大眼睛,紫穹則嘟起嘴抗議。「怎麼不早點說,害我白摘了這麼多棗子。」

  欲梅掩著嘴輕笑,年紀雖小,心裡卻已喜歡這種被重視和爭奪的感覺了。

  「帶回去給我娘吧。」欲雪說。「讓我娘醃成蜜棗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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