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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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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在公主府見艾刹的那兩回,兩人都是從無端的暴怒之中開始,在狂猛的激情中結束,然而在這個小小的西廂房裡,燃燒著的是溫存濃情的熾火,焚盡所有的自尊和驕傲,焠出兩顆真心,在溫柔纏綿的欲焰中合而為一。 在等待艾刹傷勢復原的這段日子裡,霽媛在廣西提督府裡度過了她今生最無拘無束的時光。 當艾刹傷癒,要帶兵前往安南時,霽媛不肯留在提督府,執意跟隨,艾刹始終沒有出言阻止,甚至力排眾議,最後帶著她一起遠赴安南。 她成了第一個隨夫出征的公主,他成了第一個帶妻上戰場的額駙。 艾刹此次出兵安南,僅費時二十一日就恢復安南王城,也辦好冊封安南國王的封典,在勝利的歡樂中,帶著霽媛與親兵返回京城。 玄武帝在養心殿擺下禦宴,宣召王公大臣為艾刹慶功。 「艾將軍負傷上陣,短短二十一日就擊退阮軍,相當不容易。」玄武帝大加讚賞之餘,斜睨了坐在艾刹身旁的霽媛一眼,搖頭歎道:「幸虧六公主沒在陣前給你惹下什麼麻煩,朕該為你謝天謝地才對。」 「皇兄怎麼這麼說,若不是我在艾刹身邊不時給他打打氣,他不一定能那麼快打嬴呢!」霽媛悄臉泛紅,帶著薄嗔和得意地說著。 「真不害臊!」玄武帝哼笑了兩聲。「你私自離京,搞得宮裡宮外人仰馬翻是真的,艾刹是打贏了,可我們所有人都被你給打敗了!」 霽華正在喝茶,忍不住噗哧一聲,噴笑了出來,席間王公大臣們一個個隱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來。 「皇兄——」霽媛尷尬得粉臉通紅,她羞窘地低著頭,自己也禁不住嘟嘴笑個不停。 艾刹笑望著她,眼中滿是又愛又寵又憐。 「艾刹立了珀,朕要賞你……」 玄武帝才說了個「賞」字,霽媛驀地站起來,急急地打斷他。 「皇兄有賞,可否容臣妹討這個賞賜!」 「哦!」玄武帝呆了呆。「你要皇兄賞你什麼?」 「皇兄,臣妹要額駙搬進公主府來。」她清清楚楚地說道。 艾刹微微一震,驚詫地盯著她。 玄武帝和霽華同樣地楞住,不敢相信她竟當著王公大臣面前如此語出驚人。 霽媛的話很快引起王公大臣們一陣騷動,眾人無不面面相覷。 「皇兄,臣妹嫁出宮了,要見皇兄一面很不容易,索性把想說的話趁這個機會說一說。」霽媛深深吸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皇兄,您愛皇后,便想日夜都與她廝守在一起,臣妹對額駙的心情亦是如此,但祖制卻偏要我獨居公主府,要額駙住在一牆之外,我那個趙嬤嬤吃定了有祖訓要調教我,咬著祖制對我宣召額駙上頭百般刁難,在我公主府裡頭作威作福,我想見額駙一面,就要私下賄賂她才見得著,我一年不過五千兩的月例銀子,光打賞她一個人就不夠用了,為什麼尋常百姓夫妻可以天經地義地日夜相守在一起,而我多見額駙幾面,就要讓人笑話我不知羞呢?」 「趙嬤嬤好人膽,竟敢以奴欺主?」玄武帝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事,惱怒得變了臉色。 「臣妹原敬重趙嬤嬤是我的奶娘,侍候我這麼多年,凡事能忍就忍,但是趙嬤嬤愈老愈不像話,臣妹實在受不了了,趙嬤嬤是內務府派來的人,求皇兄下一道旨意,將趙嬤嬤從公主府裡發落出去。」霽媛走出宴席,在玄武帝面前跪倒,誠摯地懇求。「皇兄若憐惜妹妹,就請下旨意讓額駙搬進公主府來,一來免得臣妹落人笑柄,二來也成全臣妹的心願。」 艾刹緩緩地站起來,愕然呆立。他並不知道霽媛今天會有這樣的舉動,看著她虔誠地伏倒在地,乞求這一份對普通夫妻而言是平凡簡單的恩賜,至深的感動情緒震痛了他的胸腔,她小小的身影,已被他攫到了內心深處。 在一片竊竊私語聲中,玄武帝望著跪伏在地的霽媛長長一歎。 「媛兒,朕就如你所願,從今以後,公主格格下嫁,內務府不再指派嬤嬤隨嫁,往後公主就與額駙同住一院,不以君臣相稱,以夫妻之禮相待,免屈膝叩安,媛兒,這樣的賞賜你可滿意?」 「謝皇兄賞賜。」霽媛抬起頭來望著玄武帝,眼睛濕漉漉地,唇畔湧起的卻是甜甜的笑。 艾刹在霽媛身邊跪下,恭敬地叩了頭。 「謝皇上恩典!」 艾刹和霽媛在眾王公大臣全體躬身祝賀聲中,彼此凝望,相視一笑。 這一天,他們回到公主府,趙嬤嬤、秋菊、夏蘭以及幾個太監紛紛迎上來叩拜他們。 「額駙爺先回府去,明兒再進來給公主請安。」趙嬤嬤板著驗對艾刹說。艾刹冷冷一笑。 「我先回去命人收拾東西,一會兒再過來。」他對著霽媛說完,轉身便走出去,不想聽趙嬤嬤囉嗦。 「去!你們都隨額駙回府,幫忙把額駙房裡所有的東西都搬到這兒來!」霽媛朝秋菊、夏蘭以及太監們吩咐。 趙嬤嬤聽了臉色大變,忙著對霽媛喊:「公主,這怎麼使得!額駙搬進公主府來是何等大事,內務府要是知道了,奴才可擔待不起呀!」 霽媛淡淡一笑,從袖中取出一道明黃色的紙箋。 「這是皇上手諭,命額駙即刻搬進公主府來,還有,趙嬤嬤以奴欺主,罪不可恕,著譴返原籍。」她將紙箋攤在趙嬤嬤眼前讓她看個清楚。 趙嬤嬤渾身一軟,哭癱在地。 「趙嬤嬤,本來皇上要抄你的家,是我念在這麼多年來的一片舊情,只將你逐出公主府,平日我待你不薄,你也從我這兒拿走了不少錢,這些錢夠你用下半輩子了,好自為之吧。」霽媛長籲一口氣,轉身回房。 趙嬤嬤哭了半日,這才認命地回房收拾行李離開。 接下來,公主府裡人人忙得一團亂,所有平日受盡趙嬤嬤氣的宮女太監們,個個都像吐盡一口怨氣,忙著搬移額駙的東西,不亦樂乎! 霽媛看著公主府裡不同以往的氣氛,先前籠罩在府裡的憂鬱黑霧仿佛盡皆散去,透進了柔暖的陽光。 她坐在妝龕前,望著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忍不住得意地微笑著。 「一個人在陵笑什麼?」艾刹走進來,看見她甜甜地傻笑,唇角不禁也勾起一抹笑。 「沒什麼。」她抿著嘴,神秘兮兮地打開抽屜,取出象牙雕鳥銃藏在身後。「跟你交換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他微眯著眼,笑意在加深。 她從背後拿出來,攤在手心給他看。 「我的玉簪呢?你若沒有留著,我定不饒你!」她故意露出兇狠的表情。艾刹挑了挑眉,從腰間取出繡袋來,與她交換。 霽媛見他貼身帶著,心花怒放,喜孜孜地打開繡袋,把玉簪倒在掌心,仔細一看,原本斷成兩截的玉簪,竟然碎成了七塊。 「這是怎麼回事?!」她驚喊。 艾刹很專心地低著頭玩弄那柄鳥銃。 霽媛瞪大雙眼,再一細想,不禁氣得跳起來,眼淚奪眶而出。 「是你把它弄碎的!為什麼要把它弄碎?你就這麼氣我?非要把它敲弄不可嗎……」 艾刹倏地將她摟進懷裡,所有聲淚俱下的控訴一句一句被他吻噬。 「不要氣成這樣,那時候心碎過一次,以後不會再心碎了——」他將纏綿的保證一一送進她晶潤紅唇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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