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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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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太監悄無聲息地走進來,訓練有素地垂手侍立禦案旁,懸著右手腕靜靜地磨朱墨。 「外面發生什麼事?」他低著頭閱看奏摺,淡淡地問。 「回皇上的話,是皇后娘娘求見。」小太監輕聲回答。 霽威錯愕地抬起頭,忽然發現這個當值的小太監面孔很陌生,似乎從沒有看過這個人。 「朕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他心生警戒,暗中觀察這個小太監。 「是,奴才今天頭一回到養心殿當值。」 「叫什麼名字?」 「奴才名叫李歡然。」小太監清楚地應答著。 宮中太監大部分是從偏遠貧困的鄉下賣進宮來,名字多半粗俗土氣,甚少有如此雅致好聽的,霽威對他的戒心又多了幾分。 不過他現在沒空詳問這個小太監的來歷和背景,他知道桑朵那為何被擋在宮門外,必然是她沒有準備賄賂太監的賞錢,所以才會前來求見他卻不得其門而入。 他快步走出正殿,桑朵那和榮安的爭執聲便遠遠從養心門那頭傳過來,他悄悄避靠在牆邊,看見桑朵那又氣憤又委屈地捏著拳頭,與揚著下巴,臉上透著跋扈的總管太監榮安對峙著。 「……十兩不夠,要給二十兩,你這分明是獅子大開口嘛,十兩你要收不收,我今天偏要見皇上不可!」桑朵那兩頰紅撲撲地,顯然被惹得很火。 「皇后娘娘,嫦貴妃都是給二十兩賞錢,奴才不是要爭這十兩銀子,而是在給皇后娘娘爭身分、爭面子呀!」榮安說得很清高。 「那是嫦貴妃壞了規矩,往例都是給十兩賞錢的。」跟在桑朵那後頭的銀秀忍不住插口說道。 「反正我就只有十兩,你要是再囉嗦,我一定讓皇上懲罰你!」桑朵那氣喊。 「奴才是皇上宮裡的總管太監,皇后娘娘為了十兩銀子不肯賞臉,那就是不給皇上面子,皇后娘娘別因小失大才好呀!」榮安不愧是磨練出來的,說出來的每句話都能壓死桑朵那。 霽威知道自己要是不出面,只怕桑朵那鬧到天亮也無法見得到他。 「朕從來不知道你是朕的面子。」他冷冷地出聲,從暗處緩緩走出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榮安驚駭地跪倒在地,連聲求饒。 桑朵那一看到霽威出現,頓時忘了剛才所受的羞辱和委屈,她忘情地朝他邁步,口裡嘰哩咕嚕地訴苦著。 「皇上,這人硬是跟我要二十兩銀子,你說他是不是很欺負人……」 霽威揮手打斷桑朵那,眸中燃著兩簇冷焰。 「是朕把你們的膽子養大了嗎?竟敢放肆地向主子要賞錢,還要得那麼理直氣壯!」 「奴才下次不敢了!」榮安以頭撞地,磕得砰砰響。 「往後皇后娘娘到養心殿來,不許討賞,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榮安戰戰兢兢地答。 周圍跪伏在地的太監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隨朕進來。」霽威看了桑朵那一眼,旋身走進正殿。 桑朵那勝利地朝跪在地上的榮安吐了吐舌尖,有霽威替她出氣,她的心情好極了,追向霽威的腳步也輕盈得像要飛起來。 一進正殿,霽威揮了揮手,殿內的值班太監們會意,迅速無聲地退了出去。 「你來見我有什麼事?」他不看她,端起禦案上的茶碗,慢條斯理地啜飲。 「皇上知道臣妾為了見你一面,花了多少銀子嗎?銀秀花了十兩,才從敬事房太監那兒打聽到皇上今天沒有翻嫦貴妃的膳牌,又花了十兩才封住宮裡太監的口,讓他們放臣妾出來,現在差點又要花上二十兩,真可怕,臣妾坤甯宮的月例就這麼東賞賞西賞賞給賞光了。」桑朵那不可思議地撥動手指數著。 「你過來。」他忽然向她招手。 桑朵那怔怔地往前跨了幾步,和他保持三步左右的距離。 「再靠過來一點。」 桑朵那受寵若驚地走到他身旁,仰著臉凝視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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