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晏 > 互相愛著了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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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個不平凡的天才兒童就必須耐得住寂寞,這是他很深刻的體會,所以從小念書就從不設定敵人和目標,一心只想讓自己變得平凡一點。 以為難逢敵手的他,居然會成為施瀛瀛唯一的敵人和目標,這種感覺對他而言既新奇又有趣,也讓他對她產生了莫名其妙的興趣。 施瀛瀛是個很奇特的女孩子。永遠一頭羽毛般柔軟輕盈的短髮、寬鬆的T恤加牛仔褲、素淨清爽的一張臉,完全沒有經過任何修飾裝扮,卻還能自信滿到八風吹不動。 從香港到日本,他都不曾遇見過這種樣樣都想拿第一的女生,曾經聽說她在臺灣從小到大的課業成績都是頂尖的,也還聽 說她自從進東大以後,修的每門課都敗給他而受到相當嚴重的打擊。 日本大部分的女孩子只要出個們都會化上基本淡妝,打扮美美的談戀愛、約會,幾乎沒有人會像施瀛瀛那樣從來不在外表上裝扮自己,認真執著在凡事都想拿第一。 他無意打擊她,純粹將她視為一個可敬的對手,當他看見她為了超越他而夜以繼日苦讀出一雙熊貓眼時十分不忍心,因此,他通常會不露痕跡地自動放水了數理科學這門課,讓她不至於全軍覆沒。 他發現只要讓施瀛瀛贏過他時,她整個臉龐都會燦亮起來,他很愛看她那種表情。 以成績論高下是最單純的人際關係,真實、不虛偽、簡單、易懂。 在他十幾年的念書生涯裡,只有在東大遇見施瀛瀛的那兩年時光過得最愉快,他很喜歡有人在另一端與他拔河的感覺,總算不再是只有他一個人孤獨寂寞地站在亮處了。 再見到施瀛瀛讓他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好,不由自主地跟著貓王低醇的歌聲輕輕哼唱起來——「It』s now or never… 真的,很想念那段與她拔河的時光。 「瀛瀛,你快來幫我看一下,我的車子怎麼發動不了!」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云云正趕著要到婚紗店試穿結婚禮服,卻發現車子怎麼都動不了。 瀛瀛仍穿著印滿小熊維尼大頭的睡衣,無精打采地橫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云云叫喚,懶洋洋地起身走到前院。 「你多久沒有保養了?愛車的健康都不照顧一下。」她邊走邊碎碎念。 「最近太忙了,沒有空去保養廠,拜託、拜託,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拋錨,和婚紗店約好的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云云急忙在一旁合十祈禱。 「打電話叫臧臥臣來接你呀!」瀛瀛慢條斯理地打開引擎蓋。 云云有點為難地說:「現在才打電話叫他來,一定會被他罵成豬頭的,我才不要在試婚紗時,看到他擺出一張臭臉。」 瀛瀛小心翼翼地探頭檢查水箱,低聲咕噥著說:「那種暴風雨型的男人,你也敢嫁,真是有被虐待狂。」 「當一個女人就要有冒險犯難的精神,能馴服暴風型的男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感。」云云自我陶醉地說。 「是哪裡出問題呢……」瀛瀛根本沒聽進去,逕自專心地研究錯綜複雜的引擎系統。 「你會不會呀?小心一點,別把我的車弄壞了,如果你不行,就叫拖車來把車拖去修理。」云云不放心地提醒。 「相信我的智慧好嗎?」她沒好氣地說。 對瀛瀛來說,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你是准博士也不見得就要會修車,女人本來天生就對這方面少根筋。」云云低頭看看表,驚呼出聲。「糟了,愈拖愈晚,我還是去叫計程車好了,你自己慢慢研究,不會弄就別逞強了,知不知道?」說完,匆匆忙忙地出門。 「誰說女人就一定要少這根修車的筋,我才不信……」 瀛瀛嘀咕完,傾著頭趴在引擎蓋上,苦思冥想著。不過,她想的不是車子不能發動的原因,而是讓她心情變得浮躁不安的費巽人。 唉,真沒想到自己的道行這麼淺,一看見費巽人出現,整個人竟然就像掉進熱鍋裡的螞蟻一樣嚇慌了手腳,真沒用! 闊別三年的敵人現在已有他自己的事業,而她呢,也有物理博士要念,彼此之間已經沒有共同的目標可以一分高下,井水水不犯河水。更何況以學歷來比較,她也遠勝他太多、太多了,真不知道自己在窮緊張個什麼勁? 帶著這種奇妙又複雜的心情,害她整晚睡得很不安穩,真是冤孽啊! 「在修車嗎?」低沉醇厚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 瀛瀛猛然回頭,剛剛才在心底暗地咒駡的那個人,竟然無聲無息地現身了! 「你怎麼又來了?」她驚瞪著費巽人,下意識手忙腳亂地企圖遮掩些什麼。 看到瀛瀛那副驚怪的反應,費巽人忍不住發噱。 「你姐姐提供的建物格局有點問題,我想問她那幢房子是不是曾經動過基本結構。」他清了清喉嚨,聲音裡藏不住笑意。 「我姐剛剮出去了,你來之前為什麼不先打個電話?這是基本禮貌。」她埋怨著。連著兩天遇見費巽人,她身上都只穿著睡衣,昨天還有樓梯間可躲,今天根本就無所遁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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