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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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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慢條斯理地喝著豆汁,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要我還給你也行,只要你不介意衣服上有我的口水。」 他張口結舌,氣得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巧巧眼珠兒骨碌一轉,狡狡一笑。「不如這樣,我把衣服洗乾淨了還你,晚上讓我抱著你睡。」 封侵無深吸口氣,瞪著她,很忍耐地說:「衣服不必還了,你到底吃飽了沒有,快點上路。」 「上路就上路!」她跳起來,氣呼呼地往外走,連珠炮般地嘀咕。「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能插上一對翅膀,好儘快帶我飛到太子府,對不對?」 封侵無的額際隱隱作痛,這個小女子真像朵野薔薇,看上去嬌豔欲滴,一觸手卻會紮得人發痛。 巧巧在門前左顧右盼,白馬還在,可是馬車卻不見了。 「馬車呢?」她疑惑地問。 「我請店家幫我換了一匹馬。」他自屋旁的馬房中牽出一匹毛色深褐,帶著雪花般白點的馬來。 「為什麼?」 「我們接下來要走的路多半崎嶇蜿蜒,駕馬車不好走。」 巧巧心想,完了,她有多久沒騎過馬了,萬一不小心摔得鼻青臉腫,一定會給封侵無當笑話看了。 「難道沒別的路好走嗎?」她問。 「你的問題還真多。」他逕自蹬腿跨上馬背,皺起眉頭。「快點上馬。」 「你不扶我?」她膩著聲音,裝扮得楚楚可憐,斜斜睨他一眼,明知他性子高傲,仍忍不住想撩撥他。 封侵無看了她一眼,有了行動,不過卻僅只是伸出馬鞭給她扶。 巧巧氣怔了,曾幾何時受過男人這等閒氣,一向都是她隨意施展出一點微笑,就足以傾倒幾大車的男人,怎麼也想不到,她費力使出十成十的甜笑功力,竟才換來封侵無的一支馬鞭。 她氣得揮開他的馬鞭,骨子裡的傲氣逼使她靠自己的力量上馬。 封侵無看著她費力攀住馬鞍,蹬了好幾下才勉強爬上馬背,姿勢不太優雅好看,好不容易上了馬,嫩粉色的襦裙不小心又勾住了韁繩,露出一截瑩白色的小腿肚來,她脹紅著臉將裙裾拉好,設法調整好坐姿,驕傲地揚起下巴回視他,他雖然面無表情,但眼中卻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哎呀!是在取笑她嗎?巧巧咬了咬唇,他是在取笑她上馬的姿勢,還是在取笑她側騎?真是,生平也沒這麼丟人過,她愈想愈生氣,氣得臉紅耳熱起來。 「可惡的封侵無,你難道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嗎?」她挺直背脊,驕橫地叱著。 「我勸你最好還是跨騎比較好,免得走不到一裡路就跌個狗吃屎。」他淡淡地一笑,嘲弄地說。 巧巧頓時柳眉倒豎,任性地怒喊:「我就是只會側騎,可是我側騎的功夫好得很,用不著你多操心!」 「我只怕你耽誤我的時間,哪有工夫操心你。」他輕踢馬肚,自顧自前行。 巧巧緊緊抓住韁繩,輕輕拉了拉,馬兒輕緩地朝前邁步,這樣慢慢行走對她來說還不困難,但萬一馬兒突然奔馳起來,她該怎麼辦才好? 晨霧逐漸散去,太陽悄悄露出臉來,兩匹馬一前一後,慢慢地走出了小城鎮。 一出城,果然如封侵無所說的,路變陡了。 他回身挽住巧巧坐騎的韁繩,放慢了步子,幾乎與她並行。 巧巧心下竊喜,想是他怕自己摔下馬吧。 走到一段顛簸的石子路時,巧巧的馬兒突然蹶了一記,她嚇得「啊喲」一聲,封侵無立刻回頭望了她一眼,見她沒事,笑了笑又回過臉去。 看見他笑,巧巧倒有些受寵若驚,忍不住又「啊喲」一聲想再看他笑,但這回他卻不理睬她了。 若是一路上都這樣一前一後,話也沒辦法多說一句,豈不是白白浪費她的大好辰光嗎?萬一走到了汴京還沒誘得他動心,她的命運恐怕就兇多吉少了。 石子路變得更顛簸了,她盤算著找個機會跌落下馬,弄出一點小傷來,好誑他來扶,說不定還有機會與他共乘一騎。 她專心致意地盯著路面上的小石子,發現石子雖然很小,鋒稜卻多,心裡不由得躊躇著,萬一摔出了一身的傷,還博不到他的憐疼,跌了豈不是白跌,那時她恐怕會被自己給氣死! 她正迷迷糊糊地想著,耳邊突然間聽見一陣清脆的鈴鐺響,道旁的大樹上忽地竄出兩名黑黝黝的大漢,持著九孔連環刀朝他們砍殺過來—— 封侵無舉劍去擋,巧巧嚇得扯住馬韁連連後退,身下的坐騎受驚,昂頭狂嘶不已,她一時亂了方寸,也不知該怎麼控制安撫馬兒才對,又怕自己跌下馬去,胡亂地就拚命拉緊了韁繩,馬兒陡然一聲長嘶,被她拉得直立了起來,她尖聲叫著,從馬背上重重墜下,馬兒像箭一樣狂奔了出去,封侵無一面迎敵,一面偷空想抓住馬韁,卻還是讓她奔逃得無影無蹤了。 封侵無火氣遽升,閃電般地奪下一名大漢的刀,反手一劈,飛快地砍傷大漢的臂膀,回身又一刀,劃傷另一名大漢的腿骨,兩個黑毛賊吃痛哇哇大叫著逃命去也。 巧巧捧著受傷的膝蓋,摔得筋骨疼痛,彷彿再一碰撞全身就要散掉似的,她看見封侵無冷著面孔,微怒地瞪著她。 「你連一匹馬都看不好嗎?」他大聲責怪。 「馬重要還是我重要啊!我值五十萬兩耶,那匹馬值幾個錢?」她氣極,委屈地大喊回去。「你難道就不問問我傷得怎麼樣了嗎?太無情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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