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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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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冥,今天很奇怪,天空出現好多冰塔重疊的影子,冰塔忽然之間變多、變密了,真奇怪。」 這些詭麗的奇景,襲攸冥雲來霧去早已看厭了,所以總是靜靜聽著她說,他喜歡享受她說活時溫柔的情調。 伏冉靈仍在自顧自地喃喃自語。 「陽光從那邊的冰山照過來,把這一排冰塔照出了重重疊疊的影子,然後反射到了天上,攸冥,這簡直太玄奇了,我現在能在天上看得見這座冰塔的虛影呢。」她愈說愈興奮了。 「是嗎?」襲攸冥一點也不以為怪。 「載天寒」裡處處是冰柱、冰塔,一層一層的照射下就會出現奇幻的虛影,有時候,你還能看見所有冰塔的虛影都是倒吊過來的,那種景象更有趣。「 伏冉靈膜拜著眼前的美景,忽然間突發奇想,她跑進不遠處的一個冰洞內,敲下一塊萬年凝滴而成的堅硬冰柱回來,她握住冰柱粗的一端,用鋒利的另一端在冰塔上刻劃了幾下。 「啊,真的可以。她像發現寶物般興奮,開心地繼續在冰上擊打著。 「你在幹什麼?」襲攸冥聽見冰與冰敲擊的聲音,奇怪地問。 「找點事做。她的笑聲神秘的、喜孜孜的。 「你以為我猜不出來嗎?除了雕冰,你也沒什麼事能做的了。」 「好,算你神通廣大,那麼你猜猜我準備雕些什麼?」她嘟起盈滿笑意的紅唇,冰尖依然繼續在她手中飛舞著。 「雕……我的臉,你想每天能親我一回。」他故意說。 伏冉靈格格笑出聲音來。 「你的建議挺好,雕出一張你的臉來親親也不錯,不過你猜錯了,這回我要雕的東西,你絕對不會再嫌醜了。」 襲攸冥微愕,了然於心。 他靜靜聽著冰與冰敲擊出來的清脆聲響,混合著纏綿的愛意,清晰地,一聲一聲地震動了他的心。 伏冉靈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只知道身體裡有股沸騰的情緒急欲抒發,她無法停止,以驚人之勢在冰塔上雕出了一條淩厲灑脫的巨龍,刻完最後一對眼珠,她整個人癱坐了下來,怔怔地欣賞自己前所未有的傑作。 一抹紫金色的光斜斜照過來,穿過無數冰山和冰川,泛出一片柔淡的黃金色,她回身仰望天空,一時失了神,她戰粟地、欲哭欲笑地低呼。 「攸冥,我看見你飛起來了。」 一條蒼勁有力的巨龍飛動在紫氣雲霧之間,縹緲虛無,靈動飄逸,仿佛真是襲攸冥自由自在、恣意行走於大地間的模樣。 光彩璀璨的蒼穹,晶瑩閃沼的大地,庇護著一場無怨悔的愛情。 時間在日與夜裡流失和寂滅,對傾心相守的襲攸冥和伏冉靈而言,無從體會時間過了一刹那,還是三天,或是三年。 歲月在全心全意的等待中緩緩逝去。 兩百八十八年後某朝,自靈山欲返回南海普陀岩的觀音菩薩,無意間看見了飛舞在半雲半霧間的巨龍虛像,疑問身旁的大弟子惠岸行者。 「『載天寒』上的飛龍虛影從何而來?」 「據聞,約二百八十年前,金龍神冥海王犯下天條,遭天帝冰封於『載天寒』,與冥海王有私情的凡間女子甘心情願陪伴身側,飛龍虛影是那女子雕在冰塔上,借『載天寒』奇特的光影映照出來的。」惠岸答道。 「這女子對待冥海王之心必然虔誠堅貞,所雕出來的龍是我不曾見過的超凡絕俗,這女子頗有些仙風靈骨。」觀音菩薩微俯的面容上有著深深的疼惜。 「她的仙風靈骨應該出於冥海王給她服下的內丹。」惠岸說。 「原來冥海王將自身內丹與她服下,如此一來,天府、地府俱容不得她,五百年後魂魄四散,豈不可憐。」皎潔無暇的面容微露悲憫之色。 「冥海王自然打算再以內丹給她喂服了,怎會由她魂魄四散。」惠岸肯定地推斷。 「嗯。」寶冠瓔珞,華麗莊嚴的慈善眼眉親切地一笑。「明日去淩霄寶殿,我與天帝說一說此事,冰封兩百八十年之刑該已足夠了,四海不能無主,冥海王應回本位才是正果,那女子仙骨超凡,傾得我心,晁東國南境內有條澗水,名曰湛,就與那女子在天界長生錄上注名,掌湛水當個水神,不墮輪回罷。」 惠岸應聲。 觀音菩薩素衣薄裙,足踏著五彩祥雲轉回南海普陀岩,腰間的砌香環佩發出睜棕的聲響,清脆悅耳,久久不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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