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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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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要求誰來喜歡我。」他挑釁地瞟她一眼。「我也從來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是否惹人討厭,討厭就討厭,我根本無所謂。」 「你為什麼要這樣!要你開車守交通規則有那麼難嗎?」符音怏然不解。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他口氣冷淡。 綠燈一亮,他剛踩下油門,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一大群青少年飆車族忽快忽慢地騎在他們前面,還不時做出誇張的手勢和粗鄙的言語挑釁火影。 火影唇邊泛起陰涼的淺笑,驀地重重踩下油門,疾速沖出去,那一群飆車少年立刻發出興奮的吼叫聲。 一場車賽旋即展開。 飛快的車速嚇呆了符音,看著火影矯捷地駕著車,輕輕鬆松超過一輛輛飆車少年,每超越一部摩托車的瞬間,都驚險得讓她捏一把冷汗。 她討厭這種玩命的感覺,討厭得想吐! 「火影,你別追了好不好?陶板屋已經過了啦!」她忍不住怒喊。 「等我教訓完這些毛頭小子再說。」火影已經整個人陷入飛馳的快感裡,完全不想抽身。 「你為什麼要教訓他們!為什麼要理他們!為什麼要玩命!」她火冒三丈,在引擎的狂吼聲中嘶喊。 「你放心,坐我的車不是玩命,坐他們的車才是。」他微仰著下顎,冷酷狂傲的神情讓符音心頭一涼。 「那你放了他們吧!他們很危險!」她驚恐地狂喊,她不要看見意外在她眼前發生。 「有膽子飆車就不要怕死。」他語帶譏誚。 符音感到一種近乎痛楚的心寒襲上來,她渾身無法控制地顫抖著。 「夠了、夠了!放了他們!」她歇斯底里地狂叫。 火影仍然不為所動,不停加速。 只剩下一部摩托車在前面苟延殘喘,火影輕輕轉一下方向盤,便從摩托車身旁疾速閃過。 他贏了! 她卻哭了! 「這只是小小的車賽,對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用不著擔心成那樣好不好廣他誤解她的眼淚。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很不尊重生命!」她很憤怒,可是傷心的感覺更甚於憤怒。 火影被她的指責惹惱了,他死死地踩下煞車,尖銳的輪胎磨地聲刺痛了符音的耳膜。 「如果你對我的行為有那麼多不滿,那請你立刻滾下車!」他冷冷地說。 「我是在跟你討論……」 「討論如何尊重生命嗎?」他切斷她的話,冷嘲地說:「你不覺得你跟叫個保鏢討論如何尊重生命很可笑嗎?」 「一點也不可笑!」她忍無可忍地嬌嚷。「我不要你出事,我不要你每天都活在危險當中!」 「我倒覺得自己很尊重生命。」他深呼吸,緩緩吐出來,然後慢條斯理地說著。「至少從我當上臺灣首席幫派老大的保鏢到現在,在幫派火並中出生入死過很多次,到現在都還依然活得好好的,這樣還不夠尊重生命嗎?」 「錯!你不要故意聽不懂我說的意思,所謂的尊重生命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她情緒激動地辯解著。「像剛剛,你明明可以不要跟那些少年飆車,大家不就都可以遠離危險,還有,在這個社會上各行各業很多,你為什麼偏要選擇當賣命的保鏢呢?」 為什麼?他無語思索。自從他脫離那個家以後,完全任由命運順其自然,於是就有了現在這樣的身份。 「火影,你能不能換個職業?不要當保鏢行嗎?」她柔聲懇求,不希望他隨時有失去生命的危險。 「不可能。」火影不假思索地回答。 「為什麼不可能,你不會簽下什麼賣身契吧?」 「黑道中最講江湖道義。」他失神凝視著方向盤上的雙手。「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老大收留我、栽培我,讓我貼身跟著他、保護他,在幫裡,我受到的寵信超過任何人,後來老大被幫裡的人出賣,誣陷他介入公共工程,結果害他賠出鉅款才能了事,當他經濟困窘時得到我現任老闆孫士威的援助,老大很感激孫士威挺身相助,所以當後來孫士威開口向他要我的,老大義不容辭應允,私下對我說,希望我能替他償還孫土威的恩情,因此短時間內我不可能離開孫土威。」 符音知道「江湖道義」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但是她永遠也不明白那在火影心中的重量。 「可是我不要我的家人做這種冒險的工作。」她語帶喑啞。 火影突然欺身過去,伸手替她打開車門。 「那就拉倒,你另外去找適合你的家人好了。」他的口氣冷得沒有溫度,可是內在情緒已如暴洪般失控了。 符音的淚水頃刻決堤,不可遏抑地哭了起來,一直到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兩人之間有著難以跨越的鴻溝。 「如果你決定當一個賣命的人,那我們之間就真的永無可能了。」她哽咽抽噎地說完,絕望地下車。 「祝你找到更好的相親對象。」他手臂橫過去用力拉上車門。 符音在他駛離視線的最後一瞥中,看見了他決絕切斷的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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