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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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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個不祥之人。」 「不祥之人?」善月微愕。 「人人都認為我是個不祥之人。」 「為什麼?」她不自覺地咬住唇瓣。 「因為……聽見我說話的人會、死。」男子突然大笑出聲,笑得曲折離奇、詭異莫名。 善月驀地背脊抽涼,雖然看不見男子的神情,卻可以從陰森的冷笑中感覺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九姨太太!」 靜夜中傳來的一聲呼喚嚇飛了善月的魂,她驚慌地倒退數步,險些踉蹌栽倒。 「有人尋你來了。」男人冷冽的笑聲中多了幾分歎息。 「九姨太太,你在哪兒?」喊聲又起。 善月聽出了那是雪燕的聲音,怕被雪燕發現她誤闖府中禁地,因此來不及對屋內的男人說些什麼道別的話,就慌忙回頭從小門閃身出去,隨意揀了條花間小徑進去胡亂轉了幾圈後,再假裝被雪燕尋到。 「九姨太太,您在這兒做什麼?奴婢到處都找不到您。」雪燕一臉狐疑地打量著她。 「哦,我肚子餓了,想出來找東西吃,沒想到會在園子裡迷了路,幸虧你出來找我,否則我不知幾時才能出得去。」善月一臉慌亂不安的神色,倒像真的迷了路似的。 「奴婢方才忘了說,下回九姨太太有事吩咐奴婢,只要扯一扯床幔旁的穗子,便會扯響奴婢房裡的鈴了。」雪燕半信半疑地盯著她。 「是嗎?下回我知道了。」善月完全不知道床邊暗藏的機關。 「花園後有間小屋,沒有王爺的允許不准擅入,九姨太太才剛入府,最好別隨意亂走,免得惹惱郡王爺,到那時大夥兒都要倒大楣。」雪燕正顏厲色地警告。 「好,我知道了。」善月低頭懺悔,主僕角色再度易位。 「九姨太太先回房去,奴婢弄東西給您吃,走吧。」雪燕側身走人。 善月連忙跟上去,和雪燕一前一後穿過幽暗的園林,步上懸滿紅紗燈的曲折長廊。 昏紅祥和的燭光柔暖照下來,驅散了盤踞在她背上的異寒,剛才發生過的事宛如一場夢境。 她不自禁地回頭,凝視著被墨色籠罩的園林,想起一個男人此刻仍囚在深邃幽暗的某一處,她的內心便感到一陣陣難言的悲傷。 他究竟是誰?為何被郡王爺囚禁了五年?什麼時候他才能走出那片濃重的黑暗,得到自由? 她陷入悠遠的沉思,想著能不能救他?該怎麼救? 第二章 入府第二天,善月就被郡王爺的侍妾們邀請到「香榭亭」赴宴,說好聽是賞花品茗話家常,實則是想瞧瞧「命中富貴之極」的九姨太太究竟是什麼模樣? 「噢~~你就是那個命中必生貴子的善月?」 果然來者不善,這一句拉長尾音的開場,足以讓善月頭皮一陣發麻了。 「道士的話不見得可信,各位姊姊莫要當真。」善月低頭啜飲香茶,避開一道道咄咄逼人的視線。 「是呀,哪個道士不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想在江湖上混飯吃,自然得挑最好聽的話說。」 「不過咱們王爺可是信得很哩!」 「那有什麼法子,誰教咱們的肚子不爭氣,沒人有本事給王爺生個兒子出來,王爺逼不得已,才會連道士的胡話也聽信了。」 「萬一善月妹妹也不能為王爺生出個阿哥來,付出千兩黃金的王爺豈不是當上冤大頭了嗎?」 「到那時,善月妹妹她阿瑪收下的千兩黃金怕是要吐出來了,呵呵……」 聽著侍妾們譏誚的談笑,善月始終保持沉默,知道自己最好什麼話都別說,免得傷了彼此的和氣。她明白在那些傷人的言語之下,藏著的是對未來生活的惶惑和不安,剛入府一日的自己尚且感受得如此深刻了,這些早她入府的侍妾們,遭遇必定更為堪憐,所以對她態度不友善也是情有可原。 大家不過是一群同病相憐的女人罷了。 「咱們姊妹平日是這樣說笑的,善月妹妹聽了可別介懷。」極美豔的一個侍妾不懷好意地斜睨著她。 「我不會。」善月搖搖頭,悠然淺笑。 侍妾們對善月平靜淡然的反應很是意外,彼此悄悄互望著,懷疑她是不是聽不出她們話中的明嘲暗諷。 「咱們姊妹們剛才說的話,妹妹聽了不惱嗎?」蒼白纖瘦的侍妾愣愣地看著她。 「不惱呀!」善月出自真心地說。「日後要和姊姊們天天在一處呢,把姊姊們的話往好的去想,大家才能相處得和諧融洽。」 侍妾們訝然,原本想給這位新來的九姨太太一個下馬威的,這下子因引不起對手戰火,只好迅速息兵了。 「倒是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能這樣想。」侍妾們看她的目光已不再帶有挑釁的意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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