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晏 > 不二娘子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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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辰眉心緊結,像被她狠打了一記。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這沒什麼好哭的。你想見他們,大不了明天再把他們接進府裡來讓你們見面。」 他說得很平淡,而那樣平淡的語氣,卻讓官銀朵的傷心更為加倍。 當她悲傷哭泣時,她渴望他能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而不是這樣無動於衷,她不喜歡他的冷漠,她討厭他沒有情緒的冷靜! 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 官銀朵捂住嘴,任淚水婦婦傾流,心灰意冷地轉過身,緩步離去。 艾辰望著她遠去的背景,心口有一種細細的、不明所以的痛楚。 他其實很想將她抱進懷裡撫慰,但他卻遲疑著,始終沒有伸出手。 「少爺……」通伯出聲,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您真心想娶官姑娘嗎?」 「為何這麼問?」艾辰奇怪地看他一眼。 「少爺喜歡官姑娘,卻沒有讓官姑娘明白。」通伯斟字酌句地對他說。 「明白什麼?我已經對她說過了,我會娶她,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說得多明白?」他無來由地感到焦躁和不耐。 「少爺,官姑娘要的可能不是這樣的明白。」通伯試著點醒他。 「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明白?」艾辰眯起了眼。 「官姑娘若明白,方才就不會哭得那樣痛徹心肺了。」通伯搖頭感慨。 「他哭是因為沒見到她的爹和大哥,和我有什麼關係!」艾辰為自己辯解。說到她的爹和大哥,他面色一凝,問道:「通伯,銀朵的爹和大哥為什麼忽然就走了?」 通伯歎口氣。「因為聽到了不好聽的話……」 「誰說了不好聽的話?」艾辰不悅地蹙眉。 「是……大小姐他們。」 艾辰寒下臉色,眼眸森冷如鷹。 官銀朵把自己關在庫房裡,抱著那盒酥餅一邊吃、一邊掉眼淚。 從小到大,爹和大哥是她最習慣的親人,自從娘生病過世以後,她就接下照顧大哥這個重擔,每天很習慣地照料失明大哥的生活起居,有空就念書給他聽或是陪他說話鬥嘴,每天她也很習慣聽爹的嘮叨,這樣的日子過了二十年,她從來沒有一天離開過他們,忽然間,她被艾辰帶離了家,這才初次嘗到了思念親人的滋味。 得知見不到爹和大哥那一刻,她的情緒潰堤,傷心得不能自已,再面對艾辰對自己的冷漠態度時,她的眼淚更多了自悲和自憐。 在艾辰眼裡,她的地位和樂舞桶、石桶、青銅方壺無異,他珍視她,卻沒有像男人對待女人般的那種熱情,他只是命令了一堆「不准」她做的事,吩咐婢女把她打扮成他喜歡的樣子,他完全把她當成一個會走會動的人偶罷了,並不關心她的喜怒哀樂,而她發現自己竟然還如此在乎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甚至在乎到想去瞭解他的喜好,想與他更進一步交心。 意識到自己對他已有了不同的感情之後,她感動既悲哀又痛苦。 「姑娘,出來吃點東西吧。」杜鵑輕輕敲著庫房門。 「不用管我,我不餓。」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誰也不理。 「多少吃一點吧,姑娘,不要餓壞了肚子。」杜鵑有些著急。 「我真的不餓。」她清清楚楚地重複一遍。 「不行啊,姑娘,你還是出來吃點東西吧,否則少爺會生氣的。」杜鵑已經急得開始哀求了。 「我不吃就是不吃,他要生氣就去生氣。」她賭氣地大喊。 艾辰就站在杜鵑的正後方,所以把官銀朵的話全聽得一清二楚。 「我沒有准你可以餓肚子。」他咬著牙冷冷地瞪著庫房門。 官銀朵一聽見他的聲音,氣鼓鼓地跳下床,霍地打開門,仰起頭瞪視他。 「從現在開始,你不准的每一件事情我統統都要做!」她蓄意地挑釁他。 艾辰捏住她的下顎,抬高她的臉,看她的雙眼哭得又紅又腫,鼻頭也揉得通紅,一把無名火不禁燒上來。 「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他其實是憐惜她,但聽在官銀朵耳裡卻成了責怪她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語氣。 「你只關心我變醜了是嗎?」她的眼淚又奪眶而出。為什麼在她如此傷心的時候,她竟無法從他身上得到一絲暖意?「我不是那些石桶,千百年都不會變,我是人,總有一天會變老變醜,你都沒有想過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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