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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戀星整個人僵呆住,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屋內沉默了好半晌,才聽見蒙於硯發出了幾聲嗤之以鼻的冷笑。

  「我犯不著為了他的嫉妒心犧牲掉我自己的前途,他如果這麼不放心你,我建議他應該造一個黃金鳥籠把你關在裡面,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你會不會到處招蜂引蝶了,哈哈哈——」

  聽著蒙於硯充滿譏誚的笑聲,戀星的胸口悶脹得發痛,思緒一片淩亂。

  「他要離婚了。」

  淩柔茵淡淡的宣佈。戀星聽了一窒。

  「是嗎?恭喜你終於幹掉他老婆了,真了不起。」

  蒙於硯的笑聲愈來愈張狂,戀星蹙眉輕歎,哀淒的情緒幽幽爬上心頭。

  「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好不容易才走到現在的地位,你能不能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幫我一把,別害我這些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柔情攻勢使出來了,戀星覺得淩柔茵簡直欺人太甚,一股無名火從胸腔燃燒起來,她擔心蒙於硯能躲得過這一招嗎?

  「實在很抱歉,要我離開聖殿成全你的幸福,這點我辦不到。」

  蒙于硯冷硬的答覆讓戀星大大松了口氣。

  「硯,念在我們過去相愛一場,我希望我們即使不能當情人也能當朋友,請你離開聖殿是為你著想,若是被他想盡辦法硬逼走,你的面子會更掛不住,你能不能幫幫我,也幫幫你自己。」

  淩柔茵仍不放棄說服他。

  「你不覺得這個要求對我來說太過分了嗎?憑什麼要我為了你們離開聖殿?我們過去是曾經相愛過沒有錯,但是從你變心那一刻起,你就跟我毫無關係了,請你不要再拿過去的情分要求我為你做些什麼,過去已經過去了,坦白說,你以後能不能幸福,跟我有什麼關係?」

  蒙於硯的話幾乎令戀星想為他大聲喝彩。

  「蒙於硯,你一定會後悔的。」

  戀星感覺到淩柔茵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最後悔的是……認識你。」

  「蒙於硯……」

  「我從不認為情人當不成還能當朋友,請你走吧。」

  聽見蒙於硯下達逐客令,戀星急忙閃身躲到牆角,以插著百合的花瓶當掩護。

  淩柔茵打開房門走出來,重重帶上門,筆直地走向電梯。

  在她踏進電梯回過身按下關門鍵的一刹那,戀星看見她那張美麗的臉龐鍍上了一層寒霜,那麼的冰冷、雪白。

  戀星怔站了許久,直到心跳慢慢回到正常的頻率,才移動發僵的雙腿,準備走到蒙於硯的房門前。

  突然「喀啦」一聲,蒙於硯打開門走出來,臉色僵凝地直驅電梯門口按了下樓鍵,並沒有發現戀星就站在牆角。

  戀星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前喚住他時,他已經迅速走進開啟的電梯門,重重撳下關門鍵了。

  她立刻搭另一部電梯追下樓,走出公司大門時,遠遠看見蒙於硯坐上了一輛計程車,往醫院反方向駛去。

  難道不是要去醫院嗎?戀星很驚訝,他不去醫院,準備去哪裡?

  她慌張地攔下一輛計程車,請司機跟住他,她很在意蒙於硯臉上的表情,心中感到不安、焦慮,擔心得一刻都坐不住。

  車停了,她急忙付錢下車,看見蒙於硯的身影消失在一幢建築物內,她抬頭,找到了一塊小小的霓虹招牌。

  是酒吧。

  她頹喪地站在霓虹燈下,心口掠過一陣顫慄的痛楚,淚水倏忽而至。

  也許,蒙於硯剛剛想對淩柔茵說的其實是——

  「我最後悔的是……愛上你。」

  什麼時候喝完最後一杯酒?什麼時候離開酒吧?怎麼回來平躺在床上?這一切蒙于硯全然不記得了。

  有人喝醉酒會哭,有人會笑,他是屬於後者,會笑的那種。

  所以,六年前遭遇情變之後,他曾經有段時間嚴重酗酒過,因為在酗酒的過程中,他體驗過不同的快樂,但是失戀的痛苦隨著時日慢慢淡去之後,酗酒時的快樂也奇怪地慢慢減少了。

  當喝醉酒不再感到快樂時,他便選擇了戒酒,再也滴酒不沾,可是今天破戒了,幾杯威士忌下肚後,極速墜落的鬱悶情緒奇異地轉換成一種莫名的快感,他開始放任自己喝下調酒師調給他喝的不同類酒,將快樂情緒飆到最高。

  用這種方式尋找快樂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可是他卻找不到另一種方式,可以宣洩連日來積壓在心裡的多重壓力。

  母親的病、新企劃的壓力,加上淩柔茵突然出現給他荒謬可笑的「勸告」,他真的受夠了。

  他閉著眼睛仰臥在床上,腦中的意識慢慢被酒精匿去,酒精似乎是解除情緒衝突、避免焦慮擴大的一個好方法,現在的他已經感覺不到煩悶和痛苦,反而從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快感,莫名地有種想要大笑一場的衝動。

  想到淩柔茵那種擔憂美好未來,可能會被他搗亂砸毀的表情,確實是感到很好笑,請他離開「聖殿」以確保她即將到手的正宮娘娘地位,這種請求更讓他覺得好笑至極,他果然聽見自己忍不住大笑出來的聲音了,只是在歇斯底里地笑過以後,有種可怕的空洞感悄悄淹沒了他。

  為什麼想笑?因為淩柔茵還能強烈撼動他的心緒而覺得好笑嗎?明明早已經將她放逐到記憶的邊疆了,怎麼可能還會因為她的一席話而徹底大醉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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