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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需要『終於』找到嗎?」他暴怒,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大吼。「你心裡很清楚我的條件,我真是那種男人又何需要因為你而忍耐這麼多年,也許你覺得在你的朋友面前對我這樣的男人頤指氣使是件很光榮的事,但是我現在告訴你,婚禮取消定了,如果我再繼續盲目包容你,那我就是天下第一號大白癡。」

  她被堂禦天的狂怒嚇住了,他從不曾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她,她呆愣愣地看著他盛怒的背影,看著他怒氣衝衝地甩門進房。

  她終於意識到事態嚴重,一直以為堂禦天愛她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所以才會任由她予取予求,沒想到她大錯特錯了。

  做為一個男人,堂禦天是做得太完美了,完美到了讓她極度不安的境界,因為不安,所以對他的感情需索一直霸道而且任性。

  她不相信有哪一個女人有資格從她手中搶走屬於她的幸福,她絕對不容許。

  快遞寄來了包裹。

  夕薔在寄件人處看見了一個「堂」字,她悄悄地把包裹抱回房間,雀躍地打開,在一顆顆五彩的保麗龍中間,看到了一支與堂禦天一模一樣的手機,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顏色,堂禦天的是銀藍色,而她的這支是銀銅色。

  她拿起手機,發現手機上的冷光螢幕是亮著的,她從沒有收到過這樣的禮物,開心地在手機上猛親了一下。

  想不到,手機像有心電感應似地響了起來,音樂是她早就猜想到的「泰綺思冥想曲」,甜蜜的感覺在她心中蕩漾開來。

  「喂,夕薔。」還是那樣低沉而沙啞的嗓音。「收到禮物開心嗎?」

  「嗯。」她甜甜地微笑著,小小聲地問:「你現在在做什麼?」

  「備戰,還有想你。」他沉沉笑說。

  「備戰?」

  「取消婚約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尤其我和Sally的父母親都是政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光是喜帖就聽說發了千張以上,如果取消婚禮,一定會惹來軒然大波。」

  「噢——」她到現在才驚覺自己根本沒有問過他的家世和背景。

  「我的家境還算不錯。」他似乎察覺了她的疑慮,絲毫不隱瞞地說著。「我的叔伯是政界要員,我的父親從商,有幾家關係企業,我有一個哥哥在外交部,而我是家族中最沒有前途可言的人。」

  夕薔張大了囗,這樣的家世履歷簡直無懈可擊,她愣怔住,半天說不出話來。

  「別讓我的家世背景嚇住了。」他哼了哼,不以為然。「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是堂氏家族中的窮人。」

  「為什麼?」

  「我爸有句囗頭禪,就是『那有什麼用!』——小時候,我說想學鋼琴,他馬上回一句『那有什麼用』;我讀偵探小說,他也說『那有什麼用』;我想念中文系,他立刻擺臭臉說『那有什麼用』;我寫愛情小說,他更是大為光火,破囗大罵『那有什麼用』。當我寫小說的心意已決之後,他從此不再給我零用錢,決定讓我自生自滅,心裡盤算著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回去抱他的大腿認錯,但他沒料到,他生我的這副皮囊真好用,光靠出賣色相就賺進不少錢,大大跌破他的眼鏡。」他說完,然後大笑起來。

  夕薔也邊聽邊笑著。

  「聽你這麼說,在名門望族中成長未免太累人了。」

  「我還是別說太多的好,免得你害怕。」他放柔了聲音,輕輕說。「這個電話號碼只有我能打,不能把這個電話告訴別人,當你聽見音樂響起的時候,就是我想你的時候。」

  「果然是愛情小說作家,連說話都那麼浪漫。」她微笑著,把整顆心都浸在愛情的甜蜜裡。

  「你現在說話的聲音就像巧克力甜筒,很甜很膩。」他讓想像力飛馳。

  「是嗎?可惜我沒有吃過冰淇淋。」她剛說完,就細細地笑了起來。「我也別說太多好了,免得你害怕。」

  「這樣就怕,那也未免太沒有冒險精神了。」

  「和我在一起是種冒險嗎?」

  「愛情和婚姻本來就是冒險,任何女人都一樣。」他避重就輕。

  他的話讓她覺得體貼,她輕聲歎息著。「我想見你。」

  他靜默了幾秒鐘。

  「再過幾天,這幾天我有一場戰爭要打,等我打贏了就去見你。」

  「在這個戰爭當中,勢必有人要受到傷害,而我的罪名則是強搶別人的未婚夫,這不是我希望的……」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清楚說出自己混亂的心情。

  「我和Sally之間的關係很複雜,不是一個單純的罪名就能說清楚的,如果真要按上罪名,那也是按在我頭上,與你無關,答應我,別想太多。」

  「嗯。」她的聲音混合著歎息。

  在堂禦天近五十坪的大房子裡,充斥著他父親堂震咆哮怒駡的聲音。

  「你究竟要把我的臉面毀到什麼程度才甘心,取消婚禮,為什麼要取消婚禮?到底Sally哪一點讓你不滿意了?史家的掌上明珠被你這樣羞辱,我該怎麼向人家交代!」

  「禦天,你們不是相處得挺好的嗎?這是怎麼回事?」母親委委婉婉地開口詢問,雖然憂心忡忡,語氣依然不溫不火。「Sally各方面的條件都和你絕對匹配,儀容氣質都不俗,兩個人在一起也十年了,為什麼突然決定不娶她呢?媽媽不覺得還有誰能比Sally更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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