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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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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人響應她的呻吟,那聽似嘲諷的口吻,竟含帶著一絲疼惜與不忍。 季陽勉強睜開眼睛,想看清楚是誰在身邊,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卻冷漠的臉龐。 「是你……好痛……幫我打止痛針好不好?求求你……」明知道不能在這個人面前表現怯弱,但椎心的刺痛讓她想要堅強都很難。 冷酷的男人果然如她所料般無情。「不行,止痛針六個小時才可以施打-次,你忍耐點。」摻雜嗎啡的止痛針,打多了對身體只有害沒有利,為了她好,杜承侯只能狠心。 「但是真的好痛……」傷口的疼,將女人的弱勢全痛出來了,以往那個縱橫商場的女強人現在仿佛變成一團軟泥。 「我知道,你忍耐點。」安慰的人還是只能安慰,無法給予實質的幫助,那道緊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不知道是不悅聽見她的呻吟,還是不悅自己無法代替她痛。 「人家忍耐不住嘛!」一個屬於完全女性化的撒嬌行為,竟然發生在季陽身上,話一出口,她著實嚇了好大一跳。 不記得自己曾經對哪個人這樣說過話,從小父親的嚴厲,讓她無論遇到什麼委屈都得默默承受,跟宗禹訂了婚,也沒有改變隨時扮演強者的個性,但是現在……她卻對一個幾乎陌生、從沒給過她好臉色的男人撒嬌,而這種感覺自然得就像早習慣跟他這樣對話…… 怎麼會這樣?記憶中她也不喜歡當個柔弱的女人,更討厭撒嬌這種過度女性化的舉動,這些年來,因為企業領導人身份與社會地位,讓她早遺忘了女人這項天生本性,而今天……她怎麼會這樣? 其實,這一句令她懊惱的嬌嗔不懂嚇著了季陽自己,就連被撒嬌的對象也露出驚訝的眼神。 杜承侯閉上眼睛,痛苦的面對突然闖進的記憶,這感覺是如此的熟悉! 那一年,她生病時每天要打針之前,就是這樣哀求他的,求他免除一天打六針的酷刑…… 他將手緩緩放在她的額頭上,順著髮絲輕輕往後撫摸,嘴裡吐出這些天難得聽到的溫柔語氣,「怎麼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忍一點就過去了。」 「我……」季陽呆了,忘了該怎麼回話,更忘了傷口的疼痛。這些話她似乎在哪裡聽過……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讓季陽吃驚,這些天不曾給她好臉色看的杜承侯,竟慢慢地低下頭,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用唇吻上她額頭,輕輕地、柔柔地,像是呵護著易碎的寶貝般。 「乖,睡一下,痛楚就會過去了。」 「杜醫生……」灼熱的淚水從季陽眼眶中流出,她不僅自己為什麼會哭。為什麼這畫面老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不知道是她的眼淚驚醒陷入回憶中的杜承侯,還是杜承侯被自己不經意恣放的情感所驚嚇!就見他匆匆撤離她的身邊,從病床邊站了起來,後退兩步遠。 「睡吧!等一下護士就會來幫你打止痛針。」 剛才的柔情已不復見,杜承侯的神情與語氣又恢復慣有的冷淡。 「杜……」 季陽沒有機會說話,因為那個惹亂她心緒的男人,早在說完最後一個字時關門離去。 一直沒人解讀的故事密碼,就這樣留給滿室空寂,留給如墜五裡迷霧的她…… 季氏企業,亞洲運輸業霸主。 三十年前由創辦人季顯業創立,從新加坡發跡,起初由一艘小漁船經營來往馬六甲海域的運輸工作,之後,隨著亞洲經濟的萌芽、發展,他的事業也越做越大,慢慢由馬六甲拓展到巴士海峽、南中國海……直到現在遍及三大洋、五大洲。 經過二十多年的努力奮鬥、拓展版圖,季氏終於奠定了亞洲第一大海運王朝的地位,幾年來更將事業觸角往外延伸,跨足旅遊觀光業,旗下並擁有幾座小島經營著國際度假中心業務。 三年前,季顯業病逝,偌大的企業集團由長女季陽繼承。 將畢生精力全奉獻在事業上的季顯業,終極目標是成為全球第一運輸王國,囊括全球所有航線,不管海運或航空,而非僅是一洲霸主的地位。因此,他的生命中只有工作,宏大的國際觀並不代表也是他對於親情、溫情的觀感。 在他眼中,妻子僅是工作之余的生理上慰藉,一對兒女更是幫助他完成心願的工具,父慈子孝的甜蜜家庭是一種課本上的故事,不是事實,他的企業中不需要這些了。 季陽十七歲、高中還未畢業就開始接觸家族企業;十一歲的季愷上的也不是一般國中,而是由幾位企業家合辦的一所接班人培育學校,什麼社會、地理、體育、音樂在校內是連聽都沒聽過,另外,遙控飛機、電動玩具等等對這些好動的小孩而言更是奢侈的東西,有的只是管理學、經濟學、以及企業合併。 這種壓抑性的教育,在季陽十八歲那年終於發生問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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