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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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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順心馬上捉住她的語病問:「你只隱藏了一、兩件事沒詁。」 「我——」發現自己說溜了嘴以後,如意索性將唇抿求,再不肯多言,卻不知如此一來,反而「洩漏」了更多。 「我剛剛才說過,載皓威名,幾乎全國盡知,這樣的一位赫赫英才,怎麼可能連小廝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邑塵思路向來也縝密,你有難,她著急掛心並不奇怪,但卻不太可能做出隻身往救的事:光這兩件事,就足以令我滿腹狐疑了。」 「那你有什麼解釋?」說到這,如意知道再隱瞞下去也是徒然了,只是她沒有主動鬆口的打算。 「很簡單,唯有在載皓甘心受騙的情況下,他才會相信邑塵是個男人,而也只有在肯定載皓絕對會看在她的份上,而放你一馬的狀況下,邑塵才會勇闖和親王府,兩件事再一相加,如意,」順心的臉色難掩苦白地道:「恐怕你為何要隱瞞此事的主因,便已昭然若揭了吧!」 「三哥,你既有時間在這裡做些無聊的推測,為什麼不乾脆挪去想辦法救邑塵回來?她可是以「刺客」的罪名被留在和親王府內的。」 「這又是一大疑點,如果載皓想殺她,還會把她留在府中療上一個半月的傷?載皓的功名利祿一半若建立在他的雄才大略、精明能幹上,那麼處事狠烈、賞罰分明便占了另一半,聽說他是一個連男人見了,都要為之折服的漢子,如果邑塵她——」 「三哥!」如意一口氣打斷他道:「你想到哪裡去了?邑塵她是你的未婚妻,是與你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啊!」 「我並沒有忘記這一點,如意,在這世上多得是怨天尤人,似乎永不知滿足為何物的人,可我剛好跟他們相反,尤其是在面對邑塵時,我更常生自己何德何能之惑,現在想來,過去能得她青睞,也許都只緣於住得近,緣於一份如兄似妹的好感,緣於她一直沒有遇到一位能真正令她怦然心動的人,換言之,只緣於我的運氣、我的福分。」 「所以你打算……」如意忐忑不安的問道。 不料煩心細細長長的眸子一瞪,臉上立現堅毅說:「我打算明日便赴京城一趟,只要邑塵對我們有一絲眷懋,那麼我就要「救」她出來,畢竟我手上還握有一張最大的王牌,是不是?」 「對,」如意跟著振言起來。「那載皓身在清營,和邑塵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光憑這一點,你就贏了!」在只頎著為兄長打氣的情況下,如意竟渾然未覺自己等於已經證實了順心的猜測,也忽略了他眼底的落寞。 若只光憑著環境無法成全其所愛而已回邑塵,那和「勝之不武」又有什麼兩樣呢? 「小三子,你先回去,不必等我。」載皓突然拉緩馬遠說。 「貝勒爺,您要到哪裡去?」 「隨意逛逛,」載皓微笑著說:「你也知道我一向最喜秋季,到處子實累累,時時金風送爽,既無夏日的炎熱,也無冬季的酷寒,每年一到這個時候,我的心情好像也就會跟著曠遠起來。」 「那……小的陪你逛一逛?」 「不用了,小三子,你還是先回府裡去吧,免得一雙兒子又追著小蘭要爹,聽說他們兩個愈來愈黏你了,是不?還有,你先回去,萬一額娘問起,你也才好告訴她我人在哪裡,免得她又瞎操心,打從年後我們遇襲至今,她好像就一直還未自驚嚇中恢復過來似的。」 「這樣啊?」杉才總覺得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個確切的怪處來,只微微意識到載皓好像一直想催他走似的。 好吧,也許是自己想得大多了,也許他真的只是想再逛會兒而已,像他這種身居要位之人,想想也實在難得清閒,自己又何必掃興呢? 「好,那小的就先回去了,您可也別逛太久,免得待會兒福晉真要問起,原本不緊張的,知道您一個人在外之後,反而要憂心起來了。」 「我曉得。」載皓揮一揮手,逕自往旁邊的巷弄付去。 「貝勒爺!」杉才卻又追上來說:「您不是要到郊外去逛逛嗎?怎麼反而往巷弄裡拐?」 「你自己看。」載皓面帶些許無奈的指著前方聽角處說。 看清楚那兒有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個負賁燒火,另一個則手執大鐵鏟子,直把鐵灶裡的栗子炒得香甜四溢後,杉才不禁有些赧然。 「呃,貝勒爺,原來你是想買點榶炒栗子,我……呃……我……」摸著後腦勺的杉才詞窮的支吾著。 「得了,我知道你是掛念我的安全,沒事的,你先回去吧,待會兒我會記得帶一包給小蘭,湘青說過,以前你常買栗子回去討好小蘭,對不對?」 等杉才紅著臉、大笑著離開之後,載皓才下馬緩緩走到那一口大鐵鍋前。 「大爺,」執鐵鏟的那個小夥子哈腰招呼著,「您要嘗嘗咱們的栗子嗎?」 「給我兩個。」 本來埋首在那兒燒火的小夥子聞言猛地打直身子,緊盯住載皓看。「是二貝勒嗎?」 載皓不慌不忙的頜首笑問:「你的栗子吃來可會爽口「順心」?」 「哪,糖炒栗子,保證又香又粉,待會兒帶回去給湘肯吃吧。」載皓把一大包的栗子往關浩桌上一擺道。 「見著了?」 「嗯。」 「如何?」 「倘若興中會內無你,」載皓卻答非所問的說:「我可就要為孫文大大操心了。」 開浩愣了一下,隨即笑開。「誰信你的,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我就不相信韋順心有那麼不濟。」 載皓的唇邊一徑帶著抹飄忽的笑容,沒有應關浩什麼,腦中還留存著方才和韋順心見面的情景。 確認身分,並來到僻靜之處後,順心劈頭就問:「邑塵呢?」 「在我府內。」 「你到底打算把她怎麼樣?」順心本想心平氣和的與他談,前天抵達北京城後,他馬上透過這裡的聯絡站,表示自己急欲見載皓一面,即便需要獨闖練兵處,亦在所不辭。 想不到很快的便收到署名「星」的同志字論,上頭言明他們會透過安排,讓載皓自己送上門來,果然今天中午便有人來找他,看他扮成糖炒栗子的小販,到某個巷弄裡耐心等候,載皓到時,與他搭擋的同志自會給他打暗號。 果然四點一過,他們就等到了我皓。 「你認為我應該怎麼樣處置意欲謀害朝廷命官的刺客,韋公子?」 「你明知道她是代人頂罪的。」載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原本充滿自信,相信見面之後,必可咄咄逼人,迫他交出邑塵的順心,見到載皓以後,才知所謂「英氣逼人」,那便是在不講話的時候,順心也有在那雙眸子注視下,頓時矮了一截之惑。 「既有心代人頂罪,那應該也早就有代人受過的心理準備,不是嗎?」載皓的口氣一直是那麼的平靜,絲毫不見波動。「或者韋公子願意把真正需要受過的人交出來?恐怕屆時不但令妹難逃刑責,連令尊的官途也難免不受到波及。」 「你!」順心漲紅了臉,在心底拚命叫自己鎮靜。「等邑塵真受刑罰之災時,我就不信二貝勒捨得。」 載皓表情微愕道:「據我所知,那位賀邑塵是你的未婚妻,他人的未婚妻遭受什麼樣的重罰,都與載皓無關,我何須心疼?」 順心聞言委實大吃一驚,原本認定邑塵絕無生命危險,仗的便是載皓對她或許有意這一點,現在苦連這點依憑也無,那麼邑塵的安全也就堪憂堪慮了。 「如果你對她沒有絲毫的非分之想,為什麼不在事發當時便除掉她,你不也明知她是革命黨員嗎?」 「倘若載皓是韋公子眼中的嗜殺之徒,那麼今日你又如何敢來與我一見?」 順心被他問得一窒,不得不衝口而出說:「我既敢加入興中會,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好,說的好,好一副壯烈的口氣,只可惜載皓對於小嘍囉向無興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韋公子聽說也是留日的學子,怎麼連這一句話都聽不伍呢?意思就是擒賊先擒王,在我載皓眼中,亂黨之內,唯有孫文值得奮力一搏。」 「換句話說,二貝勒是不打算放過邑塵了?」順心一臉灰敗的問。 「如果未婚妻的生死對你而言是如此的重要,」載皓突然反問:「那麼當初韋公子為何還要任由她加入亂黨?」 「邑塵主見向來甚強,別說是順心了,恐怕連賀伯父母亦難影響她既定的著法。」 「那麼看來近日她就將要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了。」載皓一副「談話到此為止」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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